“你走了,太师必定会培养新的武将,说不准是一个两个,或许十来个也是有可能的,你不必因此愧疚。”宫铭说着满不在乎,实则心里漫上一层酸涩,
“你要是真觉得问心有愧,就守好贺兰山,别让北漠的骑兵再踏入天越一步!”
宫铭的声音在钟招耳畔响起,明明离得很近,却又像是从远方传来的一般。
钟招双手撑着身子,抬头仰脸看着天,眼眸被月光漾出柔和的颜色,“当年去风渡口的时候,王爷命令下官,将那些人平安地带回去。”
忽而说起几年前的事情,宫铭身子一顿,突然发现,原来唐生老杨飞子他们……
已经离开那么久了。
宫铭低头笑了一声,“怎么,还记得这事呢?”
“记得。”钟招点点头,“刚回上京那半年,下官没睡过一个好觉。”
钟招也像宫铭一般半躺在草垛子上,双臂交叉盖住了自己的眼睛,“下官回去以后时常在想,如果那时候我能更厉害一点,是不是那些人就不会死了。”
“不知道。”浅浅淡淡的三个字,宫铭掏出自己胸口的里装的酒囊,打开喝了一口,将唇边的酒渍抹去,又将酒囊递给钟招,
“军中平日是禁酒的,今晚算你运气好,本王同意你喝几口。”
钟招接过宫铭递来的酒囊,喝了一口,入口辛辣,方才觉得有些凉意的身子又热乎了起来,却没有再喝了。
喝酒误事,尤其他们现在还在贺兰山。
“以前的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不是你的错。”宫铭拿着酒囊又喝了一口,“想想以后该怎么做,才是最重要的。”
“那王爷从贺兰山回去以后,想过做什么吗?”钟招似乎只是随口一问,他闭着眼睛,没看见宫铭骤然僵住的身子。
“有个人答应了等本王回去要给本王一个机会,”宫铭往嘴里灌着酒,一点酒水流过下巴沾湿了衣襟,
“本王希望她别食言。”
“后面……”宫铭勾唇一笑,“这摄政王当久了也没什么意思,手上的兵权该放的都放了,还有王府亲兵嘛,也够用了!”
钟招眨眨眼,侧眼看向宫铭,神色莫名。
宫铭觉得有些好笑,眉头一挑,“怎么,你不信?”
“只是觉得,王爷看着似乎,并不太像这样的人。”钟招斟酌着捡了些较为委婉的话来说。
宫铭另一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本王知道,你的意思是,本王长了一张乱臣贼子的脸,看着……”
“就对那姬氏江山图谋不轨!”
钟招一愣,没想到宫铭这般轻易就能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
“本王三岁习武,还不会走路就开始摸枪,这把丈八蛇矛,还是八岁那年打好的,此后一年一年拿去改,改了五次,到了本王十三岁上战场,这把丈八蛇矛也就定型了。”宫铭狠狠喝了一口酒,酒囊空了,就被随意扔到一边,
“他们都觉得本王桀骜不驯,是头不服输的虎。”
钟招沉默着,好在宫铭也不需要他的回答,
“本王和你们这些武将都不太像,你们上面有父母亲属,有尊师长辈。本王厉害啊,谁也教不了我!”
宫铭摸了摸手中的丈八蛇矛,“只有它一直陪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