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府里每日都是些琐碎小事,不过就是那些,黛玉一概不问,只在自己屋里,白天做些阵线,读些书,晚上暗暗地修炼自己的灵力,希望能有一天早日还了那眼泪,好功德圆满。
然而北静王府这几日却不是那么平静。水溶跟随父亲把从扬州运来的军备物资送往西北兵器库,途中因遭到了不明身份之人的暗袭,使得北静郡王受了伤,很不幸的失去了一条左臂。
那一天北静王和儿子完成任务回京时,王妃和太妃满眼是泪,迎了父子二人进门,一家子抱头痛苦。
倒是北静王水渁坚强些,因劝自己的母亲和妻子道:“大丈夫顶天立地,为国家和百姓送命捐躯也不算什么,何况只有一只胳膊,没了就没了,幸而我与涵之平安归来,这一趟也不辱使命,还算对得起列祖列宗。”
太妃做母亲的人,自然是受不住的,水渁又劝了一阵子。直到太妃喝了安神汤,静静的睡下,水渁夫妇二人才离了老太妃的屋子,回了自己的房里。
端柔含着泪,抚摸着水渁的断臂,哽咽道:“还疼吗?”
“不疼了。没事了。”水渁用另一支手臂把端柔拥在怀里,用自己的下巴抵住她的发髻,温柔的说道,“比起如海兄夫妇二人,我们算是很幸运的了,我要感谢老天让我活着回来,咱们夫妻还能这样在一起说说话。”
“你还能这样轻松,我的心都碎了。”端柔轻轻的捶打这水渁挺拔的胸膛,流着泪,说道。
“柔儿,没事。真的,你看我用这只手臂不是一样可以抱你吗?”水渁宠溺的笑笑,把妻子紧紧的拥在怀里。
“哎,戎马一生,换了的便是这片刻的温存,等到明天,你又不知该去哪里忙了。”端柔轻轻的叹道。
“从此后,我便天天陪着你了。”水渁神秘的笑道。
“天天陪着我?真的吗?”
“当然,皇上已经答应我赋闲了,我这个样子,的确不适合再驰骋沙场了,是该把兵权交出来了。”
“皇兄真的要夺你的兵权?他怎么能这样?用过了就扔,这就是皇帝吗?”
“柔儿,别着急,皇上会选一个合适的人来接我的兵权的,你放心好了,你的哥哥不是昏君。这一点你比我清楚。”水渁轻轻的拍着妻子的被,抚慰着她激动不满的心情。
“哎,如今他当了皇上,怎能和少年时相比,有时候为了皇权的尊严,他也会做出违背良心的事情吧。”
“你是指什么?”
“贾家那个妃子的位置,不就是用孩子换来的吗?”
“你是说刚晋封的那个贾元妃?”
“是啊,她先是没了孩子,后被破格晋封为妃子,是因为什么?宫里的人都传说皇上为了安抚她,才给了她一个妃子的位置,原来她的孩子,是皇上授意小公主给弄掉的。”
“这些传言你也信?皇上怎会害掉自己的孩子?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元妃的孩子另有隐情吧,这不是我们应该关心的事情,不要管它了。”水渁一边说着,一边把妻子牵到了床前。
夏夜的风吹过银红的窗纱,透过黛玉的卧室,凉爽的让人昏昏欲睡。然而黛玉此时却睡不着,刚听雪雁说,北静王从西北回来了,受了伤,失去了一条左臂。世子同王爷一起回来,到安然无恙。
虽然水溶没事,可是北静王却受了这样的伤,这对黛玉来说,也是一件打击很大的事情。北静王同自己的父亲情同手足,从小儿王爷就像叔叔一样对自己,母亲的丧事,父亲的病重,都有这位叔叔在身边,让孤苦无依的自己多少有了些主心骨。如今他却受伤了,自己又偏偏什么也不能做,黛玉心里真是焦急的很。
“姑娘,小王爷来了。”
“涵之哥哥?”黛玉抬起满面的泪痕,正对上了水溶关切的目光。
“妹妹怎么又哭了?”
“听说王爷受伤了?可是真的?”黛玉看见了水溶,便急急的下了床,上前问道。
“是真的,当时敌人很彪悍,杀起来似乎是发疯一样,打定了拼命地主意,若不是林伯父的好铠甲,只怕父亲的命就没有了。当时真是险啊。”水溶摇摇头,不敢再说起那场恶战,生怕一说起,心中的血腥又加重了一样。
“是敌国的人吗?”
“不是,他们说暗语,是我们中原口音。父王和我都一致认为,朝中有奸臣通外。”水溶看着黛玉,肯定的说道。
“这可麻烦了。自古以来这样的事情都是有的,这样你跟王爷就更加危险了。若是皇上再……”黛玉想说,若是皇上再昏庸一些,那王爷不就成了那历史上的岳飞了吗?
可是她话没说完,因为水溶做了个手势,让她噤声,黛玉忙掩住口,迟疑的看着转身出去的水溶。
“你小子,半夜三更的跑这里做什么?小心坏了林丫头的名声。”外边是玄泽的声音,幸亏黛玉止了话,不然被他听去了,难免将来会怎样。
“舅舅,你既然怕坏了玉儿的名声,就不该也跑了来,更不该这样大声的嚷嚷。”
“算了,朕叫人四处盯着呢,贾府的人都睡得跟死猪一样了,谁会听见咱们说话。”玄泽叫暗卫们在贾府各处都点了迷香,此时人们都在沉沉的梦中,哪个会知道皇上不知不觉的降临了。
“皇上。”黛玉听见了外边水溶和玄泽的对话,不得不整了衣衫迎出来,见了皇上,行了个万福。
“不用多礼,今儿朕是不速之客,倒是有些讨人嫌了。”玄泽摆摆手,抬脚进了门。
黛玉亲自捧了茶来,放在玄泽身前的小几上,又笑道:“既然是不速之客,请恕我这里也没备了好茶,这是我日常吃的,皇上请凑合些吧,赶明儿来了,在给预备好的。”
玄泽笑笑,说:“朕正口渴的紧,只怕是白开水喝着也是甜的,不拘什么茶,只再要一碗才行。”说着把杯中的茶一饮而尽,然后咂舌道,“林丫头平常吃的茶竟比朕在宫里的茶还好。”
“这有什么?不过是皇上口渴了的缘故。”黛玉说着,便又拿了茶壶来斟上茶。接着问道,“皇上半夜前来,应该不只是为了我这里的两杯茶吧?”
“你这丫头鬼精灵,我来这里,自然是有事的,不然吃个半夜三更的翻墙越户的,有什么意思?”玄泽又喝了杯中的茶,对着水溶说道,“白日里你好像有话没说完,朕猜想你可能是怕你父亲说你胡说,这会子没外人,你只说吧,省的你小子把话憋在肚子里,闷出病来。”
“皇舅,臣认为朝中有奸臣通敌,不过这话需要证据,臣没有,所以不敢在宫里说,只怕有人传出去,对皇上不利。”
“奸臣通敌?”玄泽吃了一惊,这可不是小事,若真的有人通敌,那这人是谁?他掌握着国家什么样的机密?已经出卖了什么?还会拉拢谁一起卖国?一连串的问题一下子涌上来,把玄泽给惊呆了。
“皇舅,臣有个主意,或许可以钓上这条鱼来。”水溶看着玄泽,镇静的说道。
“什么主意?说出来我听听。”
黛玉见了,便要离开,却被玄泽叫住,笑道:“你父亲在时,曾嘱托我照顾好你,既然朕对你负有责任,你便不是外人,在这里听听倒也无妨,你从小遍读经书,应该也是个有见地的,朕的事情,不瞒你。”
黛玉只得坐下,静静的不发一言。
“涵之,你觉得你与你父亲这次遇袭是有人精心策划的?而这个人就在朝中,而且还是一位重臣?”玄泽看着水溶的眼睛,静静的问道。
“十有八九是这样的,父亲与敌国交战多年,他们都很珍惜自己的生命,没有必胜的把握从不轻易出手,即使是出手了,也不会那样拼命,时机不好他们就会逃跑,而这次,袭击我们的人简直是报了必死的决心。这应该是某个人花钱买下的死士。”
“恩,说下去。”
“他们相互交流全部用暗语,只是他们用的暗语与江湖上的人不同,应该是他们自己组织的暗语。由此可见,这个组织还很庞大。有能力养活这样一大批死士的人,应该不是等闲之辈,只有钱是办不到的。”
“恩,有道理。”玄泽看看十二岁的水溶,心中有一种刮目相看的情愫。
“还有,他们熟知我与父王的出行路线,埋伏的很准确,所以,这个人不但有钱有势,他的势力已经暗伏到兵营之中,这不是短时间能办到的。”水溶一点一点,把情况剖析清楚,逼近了真相。
“涵之,我们要沉住气,放长线才能钓大鱼,我与他较量了这些年,到如今其实谁也没摸清楚谁,我现在需要知道的是,他到底有多少隐藏的力量是我不知道的。所以,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
水溶看着玄泽坚定的眼神,嘴角微微一翘。然后看看黛玉,笑道:“舅舅有什么事情要涵之做的,尽管吩咐就是了。”
“恩,好。”玄泽站起来,转身到了窗子跟前,吹着轻轻的夏风,沉思一会儿转身说道:“明天会有圣旨到北静王府,你早些回去吧。朕有事要跟玉儿谈谈。你们若是想说话,明儿把玉儿接到北静王府去说也使得。”
水溶不情愿的站起来,看看黛玉,又转身答应道:“是,舅舅,涵之先走了。”说着又回头看了黛玉一眼,黛玉看看紫鹃,紫鹃便上来道:“小王爷,奴婢送你出去。”
水溶便同紫鹃出了黛玉的卧室,紫鹃便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小荷包来交给水溶道:“这是姑娘前几天刚学着绣的,原是叫我拿来亲自给你的,无奈皇上来了,只得又奴婢交给小王爷了。”
水溶忙接过来看时,只见是用月白轻罗锦缝制的一个小小的荷包,也就是放点随身的小东西用,整个外形像一颗心的样子,正反两面全都绣着一株碧草,没有花,亦没有果。但却婀娜多姿,妩媚风流,让人见之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