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水溶忙放到衣襟内,有对紫鹃拱手道谢,然后轻轻的飞上屋顶,飘然而去。
玄泽留在黛玉房里,换了一副温柔的目光,看着她,直到黛玉有些不适,转身离开,才收回了思绪。
“皇上,找黛玉有事?”黛玉渐渐的大了,明白了当年皇上跟母亲之间的事情,所以有些不自在。
“没事,听说贾府里正在修省亲别墅?”
“是有这么回事,皇上日理万机,连这点小事都知道呀?不过这好像是贾府的事情,与我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是吗?他们用你的银子修园子,还与你没有关系吗?”
“不过是借贷罢了,我又没放高利贷,皇上也来查我吗?”黛玉轻笑道。
“呵呵,听说你连利钱都不要呢,哪里算是高利贷?你就不怕他们从中捣鬼?”
“我正怕他们不从中捣鬼呢,能有什么鬼好捣?不过就是昧起来几两银子罢了,我攥着两头,还怕她在中间不吐出来吗?”
“哈哈哈!……”玄泽听了黛玉的话,放声大笑。
“皇上笑什么?”
“真没想到,你这个鬼精灵看上去柔弱的很,做起事来比朕还狠。”
“我不是狠,我是没办法,他们在我父亲没死的时候就惦记着我家的银子,怎么说我也要给他们个回礼才好。”
“恩,好样的,不愧是林如海和敏儿的女儿。”
“皇上过讲了。”
“朕本来是想让他们修一座园子给你住的,谁知道她们先来算计你,到底还是你厉害,反倒把他们给堵在里面。”
“聪明反被聪明误吧,反正使他们找上门来的,我也没办法,我是出了名儿的刻薄之人,总要做几件刻薄之事来,才对得起这个刻薄的名声。”
“这也叫刻薄?赶明儿朕还有更刻薄的呢。”玄泽笑笑,站起身来,拍拍黛玉的肩膀笑道,“看到你很好,朕就放心了,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朕走了,有事叫雪雁来找我。”
“恩。”黛玉答应一声,亲自送玄泽出来。
第二天,北静王府的下人们刚收拾好了上上下下的卫生,北静王妃正搀扶着北静王进了老太妃的屋里去请早安,水溶和宝琴已经在里面等候太妃梳洗。
便有门上的人报进来:“圣旨到!”
北静王一家子慌忙迎出来,老太妃也叫丫头忙忙的换好了衣裳,扶着丫头们一起迎出来。
北静王府从上到下齐刷刷的跪了一地,皇上身边的太监高敬仁打开圣旨,高声宣读道:“北静郡王水渁,多年来为国尽忠,屡建战皇功,功不可没,又在本次粮草兵械押运途中身受重伤已然不辱使命,皇上特旨,加封北静王水渁为忠勇亲王,准其另建别院修身养性。独子水溶世袭其父郡王职,暂时接收其父在北方的兵权。钦赐!”
高敬仁话音一落,接着对着水渁跪下去,高声说道:“奴才给忠勇亲王道喜,皇上有话,亲王身子不适,可暂不用进宫谢恩,只叫亲王把手中军务交给新封北静郡王后,着北静郡王进宫面圣。”一时间高敬仁也不进去喝茶,只说宫中还有事,便匆匆离去。
此时,阖府上下无不纷纷向王爷王妃道喜。水渁怎么也想不到,皇上会这样安排,简直是太意外了,水溶不过十二岁,便封了郡王,这到底是要干什么嘛!还不让进宫面圣,分明是把一个谜团丢给自己去想嘛,这个皇上,真是越来越会演戏了。
但是疑惑归疑惑,皇上的圣旨明晃晃的下来了,自己总不能不照办吧?于是带着水溶爷俩去了兵部,把军务上的事情交接清楚了,水溶手握北方十二万大军的兵权,成了天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握有兵权的小王爷。
真是大的叫人震惊的消息。
有人背后议论,皇上是不是疯了,宠信外戚也太没有边了,水溶身为皇上的外甥,虽然武功和谋略出众了点,但也不止于官封郡王啊,还掌着北方十二万兵权。
有人却在想,到底是皇亲国戚,总归是受皇上信任的,老子封了亲王,儿子便接着袭了郡王,真是亘古罕见啊。
有的人以为,皇上不拘一格,大胆启用新人,正是有勇有谋的果敢行为,不愧为英明的好君主。
然而秀澈却以为,玄泽应该玩了一手障眼法,明着让水淹大模大样的退下去,实际上水渁定是另有重任。但是皇上要派一个断了一条臂膀的人去做什么呢?这还真的不好猜。
玄泽那句话对了,两个人对了这么多年,其实谁也没真正的摸清过谁。
然而北静王府,此时正在城外丈量土地,为忠勇亲王建造修养别院,城内的北静王府,也在处处翻新整修,对外说是要好好的庆贺一下小王爷十二岁袭了祖荫,并且官级没有降。
原来天朝祖制,但凡世袭之家,没往下世袭一带,便官降三级,等到第三代上,世袭之位也差不多了,若想再做官,要么有军功,要么从科举才行,就像林如海,祖上袭了三代,圣上开恩,又多袭了一代,到林如海便从科举出身一个道理。
如今水溶不但袭了祖荫,官职仍然是北静郡王,丝毫未降,可见皇上是多么中用水家。
所以,北静王府上自然是要好好的庆贺一番。
贾家自然是被列在邀请之内的,各位公侯爵爷,亲王郡王府上也都下了帖子,北静王府要摆宴吃酒唱戏闹堂会,一直要闹他个七天七夜方罢。
宝玉闻听这消息,自然是兴致勃勃的跑来告诉黛玉,黛玉早就料想皇上会走这步棋,只暗暗地为水溶担心,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北静王府一收拾停当,水溶便亲自带着人来贾府,说要接林妹妹过去住几天。
贾母的屋子里,水溶仪表堂堂的坐在上宾的位子上,品着手中碧玉斗中的贡品红茶。贾母陪在一边,贾赦、贾政、贾珍坐在下首,贾琏,贾宝玉,贾环,贾兰,贾蔷等人均外外边候着。
王夫人邢夫人并凤姐儿李纨都在贾母身后站着伺候。其实若是原来的话,薛姨妈和宝钗也会站在这里,只是因为宝钗盅毒发作的了没多久,王夫人尚且还没有排除对他们的不满之时,所以近期内薛姨妈母女便以身上不痛快为名,很少过来走动。
“王爷亲自来,必然是有重要的事情,想我们与王爷家原是世交,有什么事,王爷只可叫人来说一声罢了,还要亲自跑一趟。”贾母虽然年纪大了,可水溶现在是北静郡王,有道是官大一级压死人,此时连贾府的老太太也不得不低声下气的说话,何况那些子孙?
“老太太言重了,只是我母妃同太妃过几天就要去城外的园子住去了,因想着出了城,若想见林妹妹便没那么方便了,所以叫小王来请妹妹到我们府上住几天,也好解一解母亲思念敏姨母之苦。水溶故意把贾敏撤出来,是想让老太太把不准的那些理由都咽下去。谁知他这一说倒是招的贾母落下泪来。
“到底是公主至情至性之人,如今还想着跟敏儿小时候的那一番情谊。可怜我那敏儿,如今坟上的草也不知长了多少了,可有人看护没有。”
水溶一见贾母这样,便不得不劝解几句,贾政等人也忙在下边打圆场,才没让贾母哭起来。
黛玉早就得到了消息,因为水溶是来接自己的,便不急着出来相见,而是看着丫头们把随身的衣物和书籍都收拾好了,自己也换了出门的衣裳,才带着紫鹃雪雁二人往前面来。王嬷嬷要负责省亲别墅那边的事情,凡事都要跟林安商量,而且,如今黛玉屋子里的东西极多,比不得从前,所以她便留下来,只叫紫鹃和雪雁二人跟着,反正是北静王府,跟自己家里差不多的,事事都有王妃想的周到,黛玉自然不会受了委屈。
黛玉穿一身粉蓝色绣花纱衣,行动间裙裾随风飘起,恰如仙子一般风姿卓绝;腰里系着宝蓝色腰封,下垂湖蓝色腰带,到腰下结成蝴蝶形状,系着一块殷红的古玉环,更显得人既清雅又不失华贵。水溶坐在那里,一眼便瞧见黛玉从侧面屏风之后转出,边站起身来。他一起身,贾母也少不得跟着站起来,贾政等一干坐着的人都站起来。
等黛玉到了跟前,先给贾母请了安,又问了王爷好,转身又问候了舅舅等,水溶方笑道:“妹妹可收拾好了,若好了,咱们就走吧。”
贾母又留用了午饭再走,水溶笑道:“家中太妃和母妃昨晚上便叫人预备着今儿中午的膳食,只怕这时已然等急了,下次有机会再领老太太的饭,这次是实在是不能了,忘老太太恕罪。”
“既然这样,我们也不敢多留王爷,王爷袭了祖荫,身上的担子也重了,过几日亲王出了城,王爷的公事自然也多起来,还请王爷在忙的时候,把玉儿在给老身送回来,好歹有我在,她身边的事情也还周全些,玉儿从小儿没摔打过,凡事若有做的不对的还请王爷别跟她小孩子计较。”贾母一边往外送,一边唠叨。
水溶听了这话,便笑道:“老太君是不放心小王?小王与妹妹从小儿一处读书,妹妹的喜好,小王清清楚楚的,何况家里还有妹妹在,妹妹是不会跟母妃去城外的,她还要跟宫里的小公主一起读书呢。林妹妹去了,她们二人自然是一处住着呢,自然也不会寂寞了去,老太君放心就是了。”
一边说着,水溶和黛玉二人便出了二门,早有轿子等在那里,黛玉上了轿子,水溶在边上跟着,贾政等人又送至大门外,水溶骑着马,看着黛玉和紫鹃雪雁上了车,正欲辞别了贾政,往北静王府而去,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来,于是转身问站在门口的贾政道:“政公,家中那位带玉的公子怎么不见?”
贾政听了,忙叫人把宝玉叫来,宝玉上前给水溶见礼。
水溶又下了马,低头看去,果见他眉清目秀的,长了好一副俊俏的模样,于是拉起来笑道:“果然如宝似玉,可读些什么书?”
“回王爷话,刚读了《庄子》,因身上不大好,总没好好念几年书,倒是荒废了些。”宝玉谦恭的答道。
“恩,不错,政公,不是小王说嘴,将来贵公子前程不可限量,‘雏凤清于老凤声’前途不可限量也。”水溶一边又问道,“衔的那个宝贝在那里?”
宝玉便自在胸前解下通灵玉来,递给水溶,水溶接过来看时,只觉得很是熟悉,又分明没有见过,再看那上面的字时,却是:“莫失莫忘,仙寿恒昌。”于是笑道:“可曾灵验?”
“未曾试过,却不知灵验与否。”
“呵呵,很好,你闲时只管来找我,我哪里或许有你喜欢的书,也未可知。”水溶说着,又把通灵玉还给宝玉,然后向贾政等人一点头,说了声告辞,便上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