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殿,寝殿内。
床榻上铺着海棠色遍地锦五彩妆花缎子被褥,映衬的朝歌一张精致脸孔越发明艳逼人,她眼睑微瞌,纤长的眼睫毛似蝶翅一般划出优美的弧线。
已近天明,烛台上积着长长的烛泪,摇曳的烛火尚未完全熄灭,暖橘色的光影流淌在杏色月影纱床帐子上,格外的柔和惬意。
朝歌已经醒了,她躺在床榻上,安静地看着纱帐上的绣纹,心绪平和。
回忆起一幕幕从前发生过的片段,朝歌轻轻地弯起唇角。
重生之后,她心中顾虑重重,不单是因为不确定为何会重生,或者说,为何重生的人是她?若是换成父王或是任一王兄重生的话,定然会比她更有用吧。
再者因为她前世对朝堂之事知之甚少,她重生回来的这些时日,心中对此总有忌惮,若是她不小心行差踏错,会不会就不能阻止前世的祸乱……
朝歌顾忌了这些时日,行事颇为谨慎、被动。
直到昨晚,朝歌忽然发觉这些时日里发生的一件件事情,无论如何兜兜转转地蔓延,最终又都回到同一个圆点。
朝歌才恍然,不管她心性是否与前世迥异,行事是否与前世的自己相通。外头暗藏的那些异心之人,其实一直是把攻防的重心放在她身上的。
忧在外者攻其弱。
她秦朝歌,就是秦王、诸位王子殿下、乃至是已建朝六百余年国力强盛的大秦王族的,唯一的软肋。
香芷和青鸳打了珠帘进去寝殿,侍候朝歌起身梳洗。
香芷梳妆的手艺极好,因今儿上午朝歌邀了秦明廷在金匮石室里摆茶,妆发也不宜过于繁琐了,且朝歌近日来也更喜欢素雅精致些的打扮。
浓密的青丝一梳到底,先把青丝左右分为两股,各梳成一根精巧的盘花辫子,再把辫子团团地往上绾,于脑后各绾了一只元宝髻,再用一对由明珠串成的发箍箍住,便算是好了。
额前梳了刘海,将将越过眉际,越发衬得朝歌的眉眼宛如晨间带露的山花,流光宛转、灵动至极。
青鸳在选耳坠子,一对是缀了四五条细珠子流苏的,一对是镶嵌单颗明珠的,青鸳左右手各拿一只在朝歌的耳垂上比划着。
朝歌抬手,指了指镶嵌单颗明珠的那对:“就这个吧。”
青鸳应了是,为朝歌佩戴上。
朝歌看一眼香芷,轻声吩咐道:“这几日若你再遇到那个水儿,就递给她一个消息,便说我在宫中待久了觉得无趣,也想见见王城的热闹和繁华,打算过几日悄悄出宫一趟。”
香芷惊讶抬眸,压低了声音:“殿下,您要出宫?”
青鸳也惊讶地看向朝歌,殿下出宫,可不是小事儿。
须得经由内务处的人好生布置仪仗,光跟着随侍的宫女侍卫就有一两百人,且还会出动不少密侦司的高手或明或暗的保护着,这样一来,如何也算不上“悄悄”二字。
“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