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舒,何苦争这皮肉之苦,你早早脱口,既可活命,而且.....”莫道寒将手里的帕子缠了半掌一圈,俯下身,阴鸷的扯着周舒的发,看着她抬起的眼说:“周家上下百口人也不必在流放前,因你受遍刑法之苦,周舒,只要你说出进入皇陵的办法,我也不必天天念着你,一日三省,该如何招待周家的几位小姐们,对吗,丞相大人。”
周舒费力的喘着气,断肢的痒和头皮的痛来回拉扯她的精神,歪着脖子,眼神不屑,努力集中精力说:“你如何威胁我都没用,死心吧,昭和她出不来.....”
大腿上的剑被拔出,下一瞬便被插进肩胛内,两个胳膊算是相称了,周舒往后瑟缩了一下,可还没完,又一剑插入大腿内侧,她下意识地便往前扑去正撞上剑锋,速度很快,连着下颚的皮肉与一侧的发尾被生削了下来。
后面又有几剑刺入,每一剑都快、准、狠,周舒痛的舌头都被咬出了血,可每剑刺入的地方并未渗出许多血。
莫道寒用剑打在周舒背上,一下一下地在沿着脊骨磨下去,单薄地囚服被血沁湿,她嫌弃的掩着口鼻说:“丞相大人嘴硬一日,所受刑法都会在周府每一个人身上兑现,让他们时刻记得你的恩德。”
周舒吐掉嘴里的血沫,沙哑着开口:“那好啊,那我一日不死,我周府便一日不灭,我看你又能稳坐多久.....”
莫道寒从一早到现在的怒气本就积聚在心,这一激,执剑便又要朝臂膀而去,姬柯心中一惊,但也没敢直接拦,只能适时地提醒道:“大人,再折腾下去人恐活不成了。”
半空的剑被一把掷入侧面的墙上,莫道寒接过侍从递来的新帕子,垂眼仔细擦着手,没有理会姬柯。
姬柯依旧俯身行着礼,她心里琢磨不出这位御史台大夫的意图,但隐约觉得这人与陛下应当关系匪浅,在她面前远比在新得势的五殿下面前要小心万分。
她昨日脱困后还没踏出宫门,便被五殿下叫住,将她调到了御史台大夫手下专查谋逆一案,经过昨夜之后,这皇城祛除了一批害虫,也迎来了一批新兽,是敌是友都乱的一锅粥,分也分不清,姬柯目标清晰,她向着朝堂,向着陛下,阵营分清前,她既要疏远一二,也要自保。
之前一路倒没觉得冷,现在这会寒气倒是从头凉到脚,莫道寒拉了拉披风,将帕子递给侍从,又接过暖炉,热气微醺间声音也显得软糯,她说:“一共多少剑?”
姬柯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瞥了眼好似昏过去的周舒,回道:“二十三剑。”
“二十三啊。”莫道寒低喃了声,轻笑着看了看如玉的手指,感叹般说,“这手果真生疏了太久。”
她以前对人体是多么的熟悉啊,皇城这些年,当真把她娇养了回去,好似回到了在木家做小姐那几年。
“行了,今日便到这吧,改日再来找周丞相叙旧。”莫道寒扫了眼抽搐着的周舒,便由侍从引着出了大牢。
姬柯临走前吩咐了人找医者为周舒治疗,这人万不可死了。
等几人出了刑部大牢,迎面便是一行武将和一辆马车,领头的人一身匪气,面容辨不出年纪,若不是那身铠甲和手上腰牌,怕不是立马被刑部的人扣押。
此人挑了挑眉,行礼道:“下官虎啸营校尉赵璃,特奉镇军将军之命接御史台大夫与小殿下回宫,陛下留有旨意,还请大人速速随臣回宫接旨。”
莫道寒神色淡然,冷漠的说:“本官衣衫不整,不宜入宫,待本官回府梳洗后再入宫接旨。”
她说着便要抬步往外走,一柳叶枪却突地横在她身前,赵璃收了跅弛不羁之气,冷然道:“将军嘱咐下官已为大人备好朝服,马车里还特意焚了香,置办了点心,暖炉,大人想梳洗也好,焚香沐浴也罢,下官一一都可为大人寻来。”
说着看了眼身后,蒋原立马从后面领了男女各十名宫人上前来,赵璃收回柳叶枪,行了礼说:“大人府上路途遥远,还请大人莫要耽搁了时辰。”
莫道寒瞧了赵璃半晌,走近,扬手便是一巴掌,笑着说:“这一巴掌,是你替你家将军受的,甘不甘心也给我咽下去。”
说完便上了马车。
身后的蒋原立马上前递了一方帕子,赵璃没接,只是抹了抹嘴角的血,眸光森然盯了眼马车帘,翻身上马,大喊道:“回宫。”
姬柯看了眼另一辆马车,又看了眼已经大晴的天,等众人走远后便也上马回了府,离今日朝会还有一个时辰,够她去吃完热汤面了。
孙苣与上官怡双双落轿在刑部时已经距离莫道寒来过大牢三个时辰,周舒还是昏迷中,便先提审了太傅。
顾拓虽然带着手镣、脚镣,却衣衫整洁,显然是在牢里没受罪,孙苣显然早有预料,毕竟这刑部可有着几位太傅的学生。
她看着走来的人,抬手示意狱卒给顾拓置了把椅子,客套着说:“太傅这几日可还安好?”
顾拓轻“嗯”了声,算是应了,便面无表情的坐着不言不语。
半晌,孙苣还没开口,倒是一旁的上官怡忍不住了,嗤之以鼻道:“太傅真是坦然自若,犯了谋逆的大罪还能在牢里摆官威,下官还真是大开眼界。”
“谋逆?”顾拓皮笑肉不笑地说,“身为大理寺少卿,你不知道污蔑要臣同样是大罪吗?”
“你.....”上官怡毕竟年轻,一时竟想不出话反驳。
孙苣抿了口茶,看时机差不多了,接过话道:“太傅的罪是丞相与五殿下亲自盖章定论的,而且太傅也是昨夜唯一一个安然离开宫门的。”
“丞相.....”顾拓有些迟疑,说,“应当不是周舒,对吗?”
“是前御史台大夫莫道寒。”孙苣没有打算把太女一事告诉她。
顾拓想了会,说:“陛下呢?”
孙苣:“陛下北巡去了。”
又是半晌寂静,顾拓突然向后一靠,掩面笑起来,而后倾身盯着孙苣说:“我要见顾柒瑄,见不到他人,我一个字都不会说。”
“顾拓,你在发什么疯,”上官怡站起身,指着她说,“顾大.....顾公子已经被刺死一个多月了,如今时局已定,你的罪名可以说是板上钉钉,本官劝你最好不要负隅顽抗。”
孙苣瞟了眼,清清嗓子,佯装斥责道:“子英,莫要胡言乱语,太傅一日未定罪,便一日是太傅,收收你那急躁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