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见过这样理直气壮的,樾笙想起当时发现昭和不见了,心中的恐慌,焦急,他差点去劫持知府,好在及时发现昭和留下的字条,否则现在街上早就打乱了,可昭和却一路闲适淡然,连当时为何故意支走自己也没打算解释一二,心中不免从气愤变得酸苦,可见自己如今还是没能让她信任,日后还是有可能一走了之。
樾笙心中百味杂陈,猛灌了一杯茶,抬步便要往外走。
昭和听到开门声,叫住他,问:“去哪?”
他随口回道:“厨房。”
昭和却当了真,竟像报菜名一样开始细数道:“那我要吃云吞,烧鸭,酱牛肉,糖醋鱼,还有.....唉!”
樾笙不知何时关上门大步走了过来,掐住她的腰,一把将她抱坐在腿上,他自己靠着桌子,一条腿支撑在地上,掰过她的脸,低声说:“你当我是你夫君吗?”
昭和一脸纯然,说:“当啊,”
“那你还.....”樾笙看着她的脸,猛然回想起什么,压低声音,说,“你故意的?你故意惹我生气,还故意火上浇油。”
昭和握住他的手,叹了口气说:“我也不想啊,可你这些日子就跟上了箭的弓一样,正个人紧绷的很,对我也是又退又避,我们这样怎么让人相信我们是夫妻,所以啊,到底是你不把我当妻,还是我不把你当夫。”
“我以为你还没信我,我怕.....”
“若不信你,我不会答应与你一起去梓荆州,不会再遇到迎春后还给你留字条,”昭和回抱他,认认真真地说,“樾笙,我本有机会一走了之,可我选择和你回来了,就不会弃你而去,你若不怕日后道路艰险,我愿做你一辈子的妻。”
“我不怕,”樾笙顿了下,“你不记得以前的事,但不管过去,未来,你记得也好,失忆也罢,我都想告诉你,在柏若山那一年我便欢喜你,我走的每一步都是为了靠近你,我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站在你身边,你从始至终都是我的唯一,我唯一认定的妻。”
昭和浑身一震,她没想到会是自己当初亲手种下的果。
那场逃难太久远了,她都快记不得了,她想方设法避免的结局原来还是在无形中走上了这条轨道,她感觉有些无力,突然一种茫然感涌上她的心头。
她捧住樾笙的脸,声音飘忽的说:“对不起。”
樾笙怔然,但看到昭和的泪水后以为她是为“遗忘”而抱歉,一声声“对不起”砸进他的耳膜,他心疼的抵住她的额头,安抚道:“不是你的原因,你不用道歉,梨绒,你一直都做得很好,你不需要对任何人抱歉,真的,你真的很好,很好。”
“樾笙,我努力了,真的,我真的很努力了,”昭和哭的忍耐,她的手顺着滑落在樾笙双肩,揪着他的外衫,头抵在他胸膛,声音闷闷的,说,“真的太难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到底该如何,才能改变这结局,樾笙,我无法言说的话,你日后可会懂得我的心。
“我知道,”樾笙不知该如何,只能一声声回应,一声声安抚,“我知道。”
梨花香萦绕着,昭和觉得这香今日异常让人迷醉,她脑子清醒,却无法控制自己的举动,也许是花香吧,除了花香她又如何遮掩自己难言的心绪,“柏若山”这三个字像巨石投入水中,涟漪阵阵,引得她想起过往种种,还有那个永远无法避开的名字——莫道寒。
此时此刻,她怀着复杂的心情吻上樾笙的唇,感受着他微微的颤抖,脑海里闪过那密室的一切才被一点点压下去,樾笙不知道密室里发生的种种,她也会永远让他不知道,这是一场情丝的纠缠,也是一场情感的宣泄。
她抬腿坐下,搂上樾笙脖颈时,浑身滚烫与胸口的跳动都在告诉她,从这一刻开始有些感情必须从此埋葬。
她也告诉自己,她欠了人的,也必须偿还。
“梨绒,”樾笙扶住她的手臂,贴着昭和的耳垂,喘息着说,“在想什么?”
昭和没回应,从思绪里回神,有些不自然的扭头到一旁。
樾笙见她咬唇,都出血了,手指覆上唇瓣,撬开她的牙关,疼惜道:“别咬自己,受不住,就咬我。”
昭和一双眼睛红红,她伸出手与他的在一起,然后十指紧扣,她看不见,一切全凭感觉来,一开始去扯人腰间衣物时,樾笙吓的立马扣紧她的手,将她放在桌子上,退开些距离,低声说:“不行,你还没记起来,我不能.....”
“我要是一直想不起来呢,”昭和问,“你要一直拒绝我吗?”
樾笙紧抿着唇,他知道,自己根本无法拒绝,他只是怕,怕一时冲动,昭和明日情绪平复后会后悔。
可看着昭和认真的神色,突然涌起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冲动,就这样吧,明天事明天再说,昭和需要他,没有比这更令他狂喜的了。
他不需要昭和再作什么,只需要在云端俯视,俯视她的信徒,在神面前,信徒只有俯首称臣的份,然后他的神明亲吻了他,这是世间最美好的馈赠。
屋内沁香袭人,芙蓉帐暖,屋外环狼伺虎,严阵以待,天色渐暗,一场风暴也即将来袭。
昭和趴在他身上,叫他:“樾笙。”
“嗯?”
樾笙扯过外袍披在她身上,扶着她,在自己怀里寻个舒服位置窝着。
“明天,我会记得,记得今日说过的话,”昭和说,“你还怕吗?”
半晌,樾笙抚摸着她发顶,说:“不怕了。”
这是真的,重新接纳,全心全意的,没有丝毫防备,是一对普通夫妻的一场欢愉,没有任何顾虑,到了明日他们依旧是最真心实意的一对,最寻常的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