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范长钰黎明前的探访除了试探,还与昭和有一番促膝长谈。
“范家主,除了这些你帮人来传的话,你有什么要与我说的吗?”
“我?”
“对,只是你与我的谈话。”
“陶娘子猜到了多少?”
“也没多少,就一半一半吧。”
范长钰了解林烺,心知他不会罢手,便找到昭和帮忙。也心知从昭和身上套不出什么话,遂起身拱手,直言道:“此事事关范家生死,还请陶娘子相助。”
“请说。”
便是那日,范长钰才算将范家与各路的恩恩怨怨一一细数了出来。
原来范家与江湖上的恩怨其实算是个误会,当年覃麟写成心法秘笈,心中欣喜不已,立即找其好友玄阳真人,可惜还没到虎牙山覃麟便遭人算计,虽然范樛带人赶到,可覃麟已身中剧毒,他撑着最后一口气将秘笈托付给范樛,并且叮嘱一定要护好,万不可落入不轨之人手里,范樛本是要将秘笈交还给无定派,可恰逢当时时局复杂,她为了顾全大局与无定派的安危便暂时将秘笈收入范府保管,本来此事就算告一段落了,但不知谁传出范家窃取了无定派秘笈,连覃麟的死都与范家有关,自那之后杨莺虽然没有说什么,但范家与武林盟和无定派关系在日后终究不复往昔,没了武林盟在背后支持,武林中一些人对范家也就没有太多顾忌了。
杨渡生听完,沉吟片刻,才道:“你怎么证明这些不是你的一面之词。”
昭和说:“我骗你于我无半分好处,而且就算要证明,你也应该去找范家证明,我只是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杨渡生冷哼一声,道:“就算我去问,那范家还能同我说句实话?”
“你若不信,我也没有办法,”昭和把话挑明道,“覃老盟主与范樛均已身去,论人再怎么说他们都无法辩驳,我呢,便言尽于此了。”
说罢便起身往外走,杨渡生回过神,立马拦住她的去路,冷然道:“去哪?”
昭和侧了头,笑道:“该说的我都说了,当然是回去啊,不然留你这过年啊!”
杨渡生瞬间哑然,也有些失神,他真的觉得这位陶姑娘很不一样,明明是个瞎子,却比有眼睛的人看得更清,行为举止虽然邪性的令人难以捉摸,身上却又有一种浩然正气,而且本是自己将她捉来囚困,却感觉自己才是那个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反正你现在就是不能走。”
杨渡生看着昭和,见她只是皱了皱眉,没在继续呛他的话,心中稍稍松了口气,可这气还没呼匀,就见昭和突然靠近,不知在闻着什么?
“你又要耍什么花招?”杨渡生脸上一红,连忙后退拉开些距离。
昭和道:“你这人真奇怪,我明明什么都没做,你怎么总是诬赖我。”
“那你刚才在我.....是作什么。”作为端方自持的正派人士,杨渡生实在没有找到何适的词,只能含糊过去,好在昭和听懂了,回道:“我刚才闻到了一种奇怪的味道,你没闻到吗。”
“什么味?”杨渡生有些紧张,下意识还在自己身上闻了闻,还纳闷,根本什么味也没有,刚想呵斥昭和又在耍诡计,却听昭和笑道:“是你自己的傻气啊,你当然闻不到啦,哈哈哈.....笑死我了。”
见昭和捧腹大笑,杨渡生直觉自己又被牵着鼻子戏弄了,怒道:“你.....”
“我什么,你不让我走,还不准我找点乐子,想闷死我啊!”昭和语气坦然道,“而且我也没说错,你就是傻啊,我本以为你还聪明些,没想到倒是高看你了。”
“我是绝不会放你走,你别想再用些雾里来雾里去的话来诓我上当。早知道在地牢就不应该信你的话。”
杨渡生说罢转身就要离开,昭和却在背后叫道:“想留我,我偏要走。”话音落的同时袖子里的步摇滑落至手心,昭和从后直扑而来,杨渡生灵巧往左一躲,再一伸手挡住昭和又一次进攻,昭和与杨渡生的武功比较当然是一个地一个天,果然不出五招昭和即便靠着步摇的暗器加成也开始落于下风,杨渡生趁势飞身而起就要擒住昭和,却见昭和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他心中一凉,直觉会有不好的事发生,他的直觉没错,就在他快碰到昭和时门应声而破,一掌袭来隔开了他与昭和,掌风顺着就朝他心口而去,他忙旋身躲避,落地那一刻还在心有余悸刚才那一掌要是真打在身上,后果不敢想象。
等杨渡生定睛看清,就见昭和身旁已经站了位白衫男子。
樾笙扶着昭和的肩,轻声问道:“有没有事?”
樾笙身上的梨花香很特别,昭和没有问过调配方法,但想想也明白是特意调配以区别其他花香与一般梨花香,这香味只要距离两百尺左右昭和就能闻到,不然她刚刚也不会那么有底气。
按往常昭和一定想着低调行事,有些事就算了,可她觉得事与事还是有分别的,像这次的委屈她便觉不能随意揭过,像杨渡生这种不分青红皂白,妄信他人之言的人就该教训一下,于是她撇撇嘴,点了点头,还特意把手腕的伤痕露出来,那是绳子捆绑留下的痕迹。
樾笙看见那肌肤上的红痕,心里的火气蹭蹭就往上冒,将昭和在一旁安置坐好,手一扬一只茶壶朝着杨渡生便袭去,杨渡生一边躲避着一边对这突生变故感到不解,遂在接招间问道:“这位兄弟,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当然有,不过这误会你就留着去和阎王爷说吧!”说罢便径行上前朝杨渡生脖颈命脉抓去,出手快速且下了狠手,杨渡生擦着他指尖躲过,心感其出招劲势凌厉,不得不全力应对,当即去取挂着的武器,就这一个转身,一根软鞭追着就竖辟了来,杨渡生抓住兵器侧身破窗而去,同时听到咣当,喀嚓几声,屋内桌子摆件等均已四分五裂,樾笙抱着昭和追出门外,将昭和放在身后便又挥鞭抽向杨渡生,杨渡生手里拿着长二尺通体银色有些像抓子棒的兵器直接接下了这一招,并转防为攻,银棒一端的抓钩嗖地飞出,约二十公分的链子一端连着银棒一端死死抓着软鞭。二人一时僵持不下,过了片刻,樾笙灵机一动一手用力拉动软鞭,一手取下腰间匕首,运着内里扔出匕首,软鞭被削断,樾笙脚下轻功了得,迅速接住匕首,握着便向杨渡生刺去,他忙举银棒挡住,樾笙借力跃起翻身至杨渡生身后,横腿扫过,踢向杨渡生,他大惊其速度之快,也有些看出昭和与其轻功多有相似之处。他猛退几步,拉开距离,复凌空持棒从上向下朝樾笙打去,然这一招却被突飞而来的一柄折扇瞬间化解,等捡起扇子看清,登时抬头望去,果然看见杨莺已站在不远处。
立马走上前将折扇归还,乖巧行礼道:“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