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庭的人越来越多,北斗峰的人来后又等了一炷香,到入暮时分才见有一群人穿着丧服缓缓走来,为首的便是林烺,不肖一刻前庭便被穿着丧服的护卫围了起来,众人感觉不太对,其中一位身穿道袍的人冲林烺问道:“请问范家主现在何处,公子这又是何意?”
“晚辈林烺,见过越真人!见过在座诸位。”林烺拱手道,“今日请诸位来,我是想请诸位给在下做个见证。”
“见证?”一女子指着围在四周的护卫,怒道,“你们范家主到现在都没露面,我们是来给齐夫人吊唁,现在又说什么做个见证,还有这一出,你们范家到底在搞什么鬼?”
“还请诸位稍安勿躁,”林烺转身叫道,“来人,请齐夫人棺椁。”
站在他身后的六名护卫得令,转身打开门,两排并入堂内,庭院里的人均都聚精会神地盯着林烺身后,一会后,就见适才那六人抬着一副红的明艳的棺材走了出来,棺材上挂着红绸缎,护卫将棺材抬到林烺身前,横着平稳放下,六人又重新站回林烺身后。站在林烺身侧的护卫将手里的刀举向林烺,林烺将刀拔出刀鞘,刀光掠过同时庭院内脚步声纷起。林烺将刀尖插入棺材边缝,手掌摁在刀柄,本欲向下施力,却停了下来,侧身目光向众人一望,叫道:“诸位,林烺这就请出齐夫人,与大家见上一见,还请瞧仔细了!”
“慢着,”一男子道,“你这是做什么,齐夫人已入棺为安,何故又要打扰!”
越真人道:“这位少侠说的是,林公子,我们都是与范家相识多年,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林烺松开刀柄,但未把刀拿下,抬步走向方才说话的男子,问道:“少侠可是北斗峰主事的弟子青原师兄。”
“谁是你师兄,”青原冷哼一声:“告诉你,赶快把范长钰叫出来,不要再故弄玄虚,不然休怪我北斗峰恕不奉陪。”
“这么急见我范家家主,北斗峰是还有什么事吗?”林烺不咸不淡问道。
与青原有五分相似北斗峰女弟子走了出来说道:“我师兄意思是天色已晚,还是快请范家主来主持丧祭,也好让齐夫人尽早入土为安。”
林烺说:“多谢青宛师姐的提醒。”
青宛心里一惊,疑惑这人到底是谁,是不是怀疑了什么,眼神不经意的飘向林烺背影,却在收回途中撞到一个目光,心中奇道:“刚刚那人怎么那么像师傅,难道他老人家亲自来了,这不可能啊,他明明说过为了北斗峰不会亲自出手,他一旦出手这事不就做绝了.....”
青宛还没想明白,忽听林朗道:“诸位,我范家这一年里发生的事想必在座的也都有所耳闻,今日将大家齐聚于此就是为了让诸位给我范家一个当众缉凶的机会。”
听此话,众人面面相觑,当初范正元死因蹊跷,但范家却只字不提,今日却忽然提起,难猜所为何意?
林朗顿了顿又道:“想必诸位都知道覃麟老盟主生前曾写下一本心法秘笈,后来不知所踪,现在,我来告诉诸位这秘笈就在我身侧的棺材里。”
“什么,秘笈就在棺材里。”说话的男子,身材魁梧,话出口才惊觉自己太过激动,又赶忙闭了口。
“的确,就在棺材里,”林烺说,“当初覃老盟主将秘笈委托于我范家保管,可惜范家横祸不断,如今齐夫人更是为贼人所害,我范家岂能任由贼人猖狂,所以,家主决定悬赏缉凶,家主原话:今日谁能帮我范家找出杀害家兄与家嫂,我范长钰就将秘笈赠与谁。诸位,有劳了。”
越真人上前数步,道:“这秘笈为覃兄所著,应是归为无定派,如今这样做恐怕不妥,还是将你家家主叫出来说清楚的好。”
林烺叹了口气,说:“越真人有所不知,家主忧思成疾,现在还在病榻。”
越真人还想说什么,厉棠帮一男子跳了出来,叫道:“越真人真是多虑了,覃老盟主是范樛的师傅,他将秘笈传给自己的徒弟,徒弟又传给女儿,又有何不妥,再者说这无定派掌门不就在这,杨掌门你说我说的是也不是?”
杨莺站起身,说:“家师既已传给师妹,我无定派也无权过问。”
“连杨掌门都这样说了,越真人可放心了!”
越真人摇了摇头,长叹一声,不再开口。
这时四方宗的人喊道:“林公子,你刚才话里说今日缉凶,难不成这贼人此刻就在这范府?”
“范家寻找贼人时日已不短,也查到了些线索,不过这些稍后再说,”林烺不疾不徐道,“家主还有话要我带给诸位,家主说范家与诸位一样对江湖深有所知,所以也不勉强诸位,大门就在身后,诸位大可自行抉择!”
“门主只让我们探听范家与哪几位官员关系密切,这事与我们无关,我们是不是趁此及时脱身?”向亭秋在身侧悄声询问季含秀。
季含秀偏头小声说:“我们现在走,所有人都会认定我们生门不是有鬼就是心虚,到时候我们还可能轻易走出范府吗!”
向亭秋蹙眉:“那该怎么办?”
“先静观其变吧!”季含秀说,“告诉我们的人,没有我的命令决不能擅自行动。”
向亭秋应声:“明白。”
季含秀来此除了探听范家在朝廷的关系网,还有一个任务就是诛杀叛徒迎春,除非她亲眼确认迎春已死,现在她依旧怀疑棺材里到底是不是迎春的尸体,季含秀与迎春同为生门,她很清楚迎春的身手,江湖中能杀死她的人本就不多,而且还要冒险得罪范家,季含秀想不出会是哪个门派有如此能力,这样的门派不但是武林祸患,对生门也是一大障碍。
过了一会,林烺见无人要离开,接着之前的话继续道:“既然诸位都已决定,在下替家主先谢过各位。”
一人喊道:“林公子,你还是赶快说吧,我等都快等得不耐烦了。”
几人附和着。
“少侠说的是,”林烺看了这人一眼,说:“那在下就不卖关子了,这贼人确在此处,就混迹于诸位当中。”此时一人从长廊走来,将盖着绢布的一物呈于林烺,林烺接过,举在胸前朗声道:“这就是贼人杀害齐夫人时所遗之物,还请大家看看这是何派之物。”
林烺扯下绢布,还没等所有人看清,忽听一女子惊叫道:“这不是生门之物吗?”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看向生门,季含秀心道:“没想到迎春不但叛离门中,还如此狠绝,想联合范家拉门中人下马,一定要想办法全身而退,否则定是无法向门主交待。”她站起身,含笑看向四方宗刚才惊叫的女子说:“都说这天下没有四方宗不知道的事,想要任何消息均可去四方宗买,可今日一见,四方宗也不过如此,不知哪里听来的假消息,便要往我生门身上套,桑少尘,作为宗主你就是这样管教门中弟子的吗?”
桑少尘本蹲在椅子上喝酒吃菜正是欢畅,突闻有人叫他,抓着鸡爪跳下椅子,抬头向四周望去,问道:“谁,谁叫我?”
门中弟子悄声提醒道:“宗主,是生门的季含秀。”
“哦,季含秀,”桑少尘将鸡爪随手向后一扔,搓了搓手,脸上挂着笑,和一旁弟子咬耳朵道,“她叫我干什么呀?”
桑少尘这还没听完始末,就听向亭秋喊道:“哎,你们在哪干嘛呢,串供都没你们这么慢的?”
“桑宗主,”林烺适时开口,“你们门中有人说这是生门之物,你作为宗主,你来说说是也不是?”
桑少尘看向门中众弟子:“谁说的?”
“是小师妹?”弟子在后悄声提醒桑少尘。
桑少尘立马转头,搜寻了一圈,才看见正在努力隐藏自己的鹅黄身影,额角直跳,清了清嗓子,故意沉声道:“何汤汤!”
“师傅。”何汤汤挪着步子走了过来,扯着桑少尘衣角讨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