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纪千年,有佛使自西域来,西域者,阿神陀所创之新域也,因在苍穹界之西,故得其名。
苍穹大帝林九霄听到佛使西来,亲自出门迎见,瞧见那佛使生得端庄慈悲,却是个旧相识。俗名叫做元雪蝶,如今世人称之为慈航道人。
林九霄含笑稽首,道:“慈航西来,定有教我。”
慈航道人道:“如今苍穹界有一人,九世行善向佛,却因不生仙基,难修大道。佛祖慈悲,特令我引他西去,也好让世人明白,行善积德必有好处。”
林九霄道:“既无仙基,如何得享仙福?”
慈航道人道:“佛法无边,何需仙基,明心见性,自有因果。”
林九霄道:“既如此,九霄也随大仙子走一遭。”
慈航道人道:“九霄如今是苍穹之主,日理万机,也能抽得开身?”
林九霄道:“我掌苍穹三界,那凡域难道不是我的所在?正该去巡视一番,也免得仙凡隔绝,下听难以上达。且无参佛祖西行之前,早定下许多良策佳制,纵是我不在其位,亦是运转自如。”
慈航道人笑道:“早听说苍穹界如今是令规林随,原来果真如此了。”
林九霄道:“无为而无不为,此治世之要。”
慈航道人遂与林九霄一道,去那苍穹界引渡善者,二修怎敢惊世骇俗,慈航道人就化身为一名书生,林九霄就扮做她的童子。
二人来到一座城池,却是好一座繁华的所在,慈航瞧见此处人烟轴集,世道安乐,心中暗暗忖道:“若是世尊见了此景,定是欢喜。”想起世尊千年来被困灭界,虽是道心如铁,也是暗自叹惋。
二人正在那街道上挤挤挨挨,缓缓而行,忽听道旁一座茶肆里,传来穿金裂石一声响,原来是有人拔动琴弦,引众人来听书。
慈航道人便是在昊天时,又何曾来过这凡俗居处,一时动了凡心,也立在茶肆门口驻足观看,不想被街上的人一涌而来,就挤进茶肆中去了。
林九霄生怕这茶肆中的气息亵渎了菩萨,急忙上前护住了,慈航道人含笑摆手,道:“早听说这凡界热闹,今日正好见识一番。”
林九霄扶着慈航道人在一张长凳上坐定了,有侍者见二人仪表不俗,也不敢怠慢,忙奉上香茶手巾,慈航道人也不计较,虽不去饮那香茶,却也拿起手巾来拂拭身上尘土。
就见那茶肆东侧放着一椅一案,一名老者手持胡琴端坐椅上,那胡琴叽叽呀呀地拉个不停,虽不中听,却也热闹有趣。
忽见那老者圆睁双目,将案上一块木印抬起一拍,“啪”地一声,满室皆静,众人知道这是要开书了,也就不便吵闹,个个凝息静神,听老者说书。
老者开口道:“上回书说到,原世尊玄焰谷收玄焰,见巨禽,立下宏愿,要修天道之修,以拯世人,这回书……”
只说到这里,台下就有人轰然叫道:“刘麻子,少拿这旧话来搪塞,你在这说了半年,原世尊还没出了玄焰谷,可不是存心骗钱?那隔壁的马老三早就说到昊天仙会去了。”
又有人道:“这刘麻子肚子里想来也没多少油水,不如我等过去马老三那里听书,那昊天仙会说得好不热闹,原世尊大战八方,初战扬名。啧啧。”
慌得刘麻子忙道:“慢来,慢来,你道我真的没有本事?不是我夸口,我这肚子里,实有千卷万书,那原世尊平生每一件事,都在其中,再也没漏下一篇来,我今日就改个规矩,也显显我的本事,你等要听那一回,只管点来。若是我说不出来,今日书钱全都免了去。”
众人轰然叫好,就有人叫道:“我要听原世尊浮塔夺宝。”
又有人道:“我要听原世尊九渊擒凶。”
更有人叫道:“我要听世尊元极两世情缘。”
一时间七嘴八舌,吵得茶肆如沸。
这时一名中年文士立起身来,双手一摆,众人皆识得这是城东的张学士,是有功名在身的,谁敢得罪?都住了口,静下来听他说话。
张学士道:“刘麻子,不是我要说你,这众人有千百个念头,怎有个准头?这般只管嚷嚷,吵到半夜也没个正经主意。依我之见,你今日只管将那新鲜好听的,世人绝不曾听说的秘闻妙事说出一段来,只要说的好,便是双倍的茶钱。”
众人皆道:“这个主意正经要得。”
刘麻子见张学士开了口,怎肯不依,便咬牙道:“我肚子里着实有一段秘闻,只是怕泄了天机,受了天劫,本想烂在肚子里,随着我埋进土里也就罢了,如今学士既这般说,我就拼着历劫轮回,也要一心酬知已的。”
张学士道:“你这俗人,就算说破大天去,哪里去惹天劫?”
有人笑道:“刘麻子,你这辈子是个说书的麻子,有什么好处?就算受了天劫,轮回转世,哪怕仍是个说书的,说不定脸上就没了麻子,倒也能多看两眼。”
说的众人轰然大笑。
张学士也笑指那人道:“你这张利口,若不用来说书,倒也是可惜了。”
忽听惊堂木一响,众人忙止了口,就见那刘麻子鼓着嘴,运足了气,洪声喝道:“这回书,说到是原世尊大战天罗灭魔我,舍己为人救苍生。”
一人欢喜着叫道:“呀,这是没听说过的。”却被众人白眼瞧来,慌忙住了口。
刘麻子道:“却说那原世尊,不肯与天罗尊者厮杀,本想逊位让贤。哪知天罗尊者包藏祸心,不许魔修轮回,最有甚者,天罗尊者心中想的是天无二主,怕是的原世尊万众拥护,怎能与原世尊并存于世,这场大战,那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众人大叫道:“好。”
慈航道人细听刘麻子说书,也有荒诞不经的,也有添油加醋的,但冷眼观来,那大事件倒也不曾错了。
且这天罗尊者与原世尊一战,就算是慈航道人也是不曾亲历的,心中虽知刘麻子八九为虚,可只要有这“原世尊”三字,就让人忍不住要听下去了。
那刘麻子倒也是好口才,且又声音清亮,中气完足,这回书说的着实精彩,就引得街上行人纷纷驻足观看,片刻间已是水泄不通。
却听那刘麻子道:“这边原世尊战罢天罗尊者,正要歇息,那边元极仙子就递上一盏仙露来,这仙露吃一口法力尽复,吃一盏与天地同寿。”
慈航道人听到这里,不由莞尔,若真有这样的仙露,自己倒也可以饮上一口。
这时众人叫道:“天罗尊者打死了不曾?若是没死透,可要防他仔细,别被他占了便宜。”
刘麻子一摆手,说道:“哪曾想,就见一团黑气从天罗尊者脑后窜出,这黑气之中,就跳出一个怪物来。”
众人道:“呀,不好。”
刘麻子道:“这怪物,身高千丈,体若山岳,生得青面獠牙,好不凶恶,就见他将天罗尊者倒提起来,一口就吞进肚子里去。”
众人道:“好凶,好凶。”
刘麻子道:“原来这怪物就叫魔我,你道魔我哪里来?”
众人道:“不知啊。”
刘麻子道:“原来这魔我乃是天罗尊者养就的凶物,每日食千人千兽,足足养了万年,本想留做杀手锏,要取原世尊的性命,哪知道这魔我噬主,先把这天罗尊者吞了。”
众人道:“吞得好。”
慈航听到这里,已知是无稽之谈,她心中忖道:“世尊传下法旨,不传名,不传事,哪知世尊一生所为,早被众人口口相传,这才叫公道自在人心。只是细微之处,纵不能传之于世,那魔我的真相,众人不知道也好。”
就对林九霄使了个眼色,二人想挤出茶肆,却哪里挤得动?又不便施展法术,正在那里挪移。慈航道人忽一抬头,只见茶肆外立着一人,青衫布鞋,头戴斗笠,也在那里听书。
这个有斗笠摭了,本也瞧不出相貌,但慈航道人见了,却是心中一颤。
只因那人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哪样不在心里浮现过千回,便是在千千万万人中,一眼瞧见的便是他了,再也不会有错的。
慈航道人双手略略一分,已然出了人群,却见那青衣人转身就行,慈航道人知他不肯相见,心中百感交集,脚步就顿住了。
不想林九霄却急急抢了过来,只是林九霄行得再快,离那青衣人仍有数步之遥,林九霄竭尽全力,也是赶不上。
林九霄忍不住叫道:“是你!”
那人身子微顿,仍不停足,道:“不是我。”
林九霄知道今日相见,已是非份之想,哪里还敢再言其他,不由黯然道:“果然不是你。”
眨眼之间,青衣人已然消失无踪,林九霄缓缓转身,心中怅然,只见慈航道人立在那里,面上喜忧参半,似嗔似喜,却始终不曾流下泪来。
这时也不知从何处高楼上,传来少女的歌声,唱的是:
都道是郎心如铁,
我却是妾意如绵,
你心里装得是千里河山美如画啊,
我对你是牵肠挂肚放不下。
大道独行,谁人为伴。
只有那清风冷月山高路狭。
郎啊郎,你也思念我一回也么哥,呀——
这唱的虽是人间情事,却也是触动肝肠,那元雪蝶再也忍不住,两行清泪扑簌而下,不可断绝。
(全书完)
完本感言
长歌当哭,需在痛定之后。
这篇感言似乎来的迟了,算不上新鲜热辣,其原因便在于,劫修传完本的那一天,整个人好像抽空了一般,大脑里一片空白,纵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劫修传是从12年11月开始撰写,至今恰好四年,我原以为不会看到有完本的那一天,我原以为劫修传会成为我终身的遗憾。但天遂人愿,我终于也可以如释重负地写上“全书完”三个大字。
劫修传历来的艰辛无需赘言,正所谓一言成谶,也应了劫修传中那个劫字,但今日不述悲情,只言情怀。
劫修传不是我完本的第一部作品,但对我的意义却非其他著作可比,如果说,先前的小说创作只是为稻粮谋,那么劫修传的创作完成,才真正使我无愧于“作者”二字。
网络小说起源于一群网吧里的文学青年,以不计得失,只述情怀的倾述冲动得以肇史,但随着那群热血青年遂渐远去,网文目前已经变成了谋生的手段,资本的逐利行为,已使现在的网文变得苍白不堪。
网络文学出现的最大意义,是使群体性讲述成为可能,也使得话语权重新回到大众的手中,但是,并非所有人都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权利,这也是目前网文遂渐雷同化,趋利化的根本原因。
小说的根本意义也许是娱乐化的,但绝不应该仅仅是娱乐化的。一篇小说在让人大哭大笑的背后,也应该有些思考的余味。
网络小说与传统小说,除了发表的平台不同之外,也不应该有太大的区别,而得益于网上的及时互动,网络小说本可以更加完美,不远的将来,网络小说会取代传统小说,这是不言而喻的。
劫修传创作之初,其实也是跟风之作,与绝大多数商业写作并无不同,只是一场生死考验改变了我的初衷,也使我顿悟,如果网络小说只局限于冲击读者阅读的快感,他的生命力是有限的。从这个意义上说,劫修传前后创作观念不一,是令人遗憾的。而什么时候才能弥补这个遗憾,至今尚不可知。
幸好我还可以继续创作下去。
一部优秀的小说,他应该是有趣的,有味道的,他应该包含所有的喜怒哀乐,人世悲欢,他既可以俯视苍生,以悲悯的心态注视一切,也应该细致入微,润物无声。
但一名作者的才华和注意力是有限的,因此,要想使小说更加完美,离不开大家的帮助和支持,网络小说,本来就应该是作者和读者共同创作的,这或许才是网络小说和传统小说最大的不同。
新的创作,新的起点,但因为有了你们,一切都将有所不同,劫修传不管取得了多大的成绩,留下多大的遗憾,已经成为过去。现在我们的目标的是《非我无道》!
如果说劫修传是在探索天道,那么非无我道则是在探索人道,天地玄幽,不可测度,但人世变幻,更加扑朔迷离。生命的意义在哪里,人生的定位在哪里,面对命运的安排我们该如何选择?何时当行,何时当止?要想回答这些问题,仅靠我一个人是远远的不够的。
如果说,劫修传的创作是孤独的,非我无道将会完全不同,作者的价值不在于他获得多大利益,而在于他获得多大的支持,退一步,或可苟安,进一步就是万难,试问天下才志之士,其意若何!
路在脚下,剑在手中,虽千万人,吾往矣!
番外
番外 元极神火章(一)生死
混沌无极,暗无天日,唯有无数的兽吼之声充塞四野,更有杀声怨气,沸反盈天。
无极黑暗之中,一名男子手持长刀正与诸兽厮杀,这男子本是混沌中第一性灵,有无上神通,无限手段。手中长刀为混沌第一神刀,近战可杀伐,远战可祭宝,刀起处,杀气横扫千里,遇者披糜。
然而那异兽只管涌来,怎有片刻后退,男子心中叹道:“我虽立志分开混沌,创立乾坤。奈何这些异兽不知生死,不知畏惧,哪怕我杀他个千万,也不能立我为尊,这样的杀局,如何是了。”
既然瞧不出一丝希望,他不由得心灰意冷起来,就觉得终日这样厮杀,好生无趣,倒不如放下手中长刀,就让对手杀了,反倒是干净。
那些异兽不知被男子杀了多少同伴,早就恨其入骨,见到男子神情懈怠,皆是精神大震,个个奋勇上前,如潮水般拥将过来。
男子瞧了瞧诸多异兽狰狞的面孔,心中说出的厌倦,缓缓闭上眼睛,心中道:“我杀了无数异兽,今日死在它们手中,也算是因果。”
就在他闭上眼睛的一刹那间,一点星火忽的于无极黑暗之中绽放出来。混沌之中,先前绝无这样的星火,因此这星火一出,诸兽齐齐惊呆。
而那点星火越发光明,数息之间,就化成一团火焰,那焰火静静燃烧,其美态难以形容,别说诸多异兽瞧得呆了,就连那男子,也凝神瞧了过来。
这时有只异兽趁男子不备,悄然欺近其身后,张开利齿,就向这男子后背狠狠咬去。
男子痴痴的瞧着焰火,也不回头,反手一刀,就那只异兽斩杀,那异兽哀鸣一声,仆地而倒。
这本是最寻常不过的情形,可是那男子身边的诸多异兽忽的齐齐后退,奇迹般的与男子拉开了距离。
男子本就知过去,晓未来,明因果,见到异兽此等形状,心中一动,已知其因,他笑道:“原来你等见了这焰火,就知生死,知畏惧。是了,若是死了,怎能再睹此火。而你等既知生死畏惧,还怕你等不来服我。”
当下发出一声清啸,手持长刀杀进异兽之中。原来男子每次与异兽厮杀,不杀个干净又怎能罢休,如今有这焰火当空,开了异兽们的灵智,方知生之可贵,死之可怖,就此知敬畏,明尊卑。再来厮杀,异兽果然就开始连连后退了。
那男子就觉得身边的异兽越杀越少,等他将最后一名巨兽斩杀,忽的抬头,只见诸多异兽齐齐跪倒在地,全身簌簌发抖,口发悲鸣之声。
这时有一只白虎越众而出,向男子缓缓走来,男子知道这白虎是此方领袖,亦具莫大神通,男子横刀而立,冷笑道:“数次寻你不着,今日你来,是要与我决生死,还是要立我为尊?”
白虎虽不懂人言,然而既开灵智,又被男子的大能通达灵识,自然明白男子话中之意。就见白虎走到男子身边,跪伏于地,伏在男子脚下。
男子摸了摸白虎的脑袋,笑道:“我之志,分混沌,立乾坤是也,白虎,你可助我。”
白虎仰天长吼,以是应答,四周异兽也同时仰天大吼,四野为之响震不绝,再瞧那空中焰火,则是更加明艳了。
番外 元极神火章(二)紫微
男子坐在一块大青石上,略显疲色,脚下白虎亦是倦极而眠,正在呼呼大睡。
青石边有断刀两截,断枪数根,男子的手中已换了一柄大斧,斧上血痕斑斑,在空中那团绮丽火焰的照焰下,发出惊魂夺魄之光。
男子抬起头来,瞧着火焰道:“混沌千万生灵,你只来伴我,却是何因?”
那火焰怎知人言,唯有闪炼不定罢了。然而这点火焰,本是混沌灵物,又怎能不明男子话中之意。而其心中之意,也早向男子传达。
男子点头笑道:“你是混沌第一点星火,怎可无名?我瞧你内藏无限玄机,便唤你元极神火如何?”
那焰火猛然大亮,照得身边的白虎也惊醒过来,揉着惺松的睡眼,以免被这光亮所扰。惹得男子也大笑起来,一拍白虎脑袋,叫道:“莫要贪睡了,今日就要将那玄武拿下,扫平此方。”说罢大踏步走向前方黑暗的原野之中。
白虎大吼一声,亦抖擞精神,紧随男子而去。空中的这团火焰,不即不离,悬在那男子的头顶,焰光的光芒向四周洒照过去,既像是在为男子指点前方的道路,又像是在昭告混沌,此间世尊,唯这男子而已。
前方不远处,涌来无数异兽,白虎欲显威风,抢先冲进兽群之中,一声怒吼,冲倒数万异兽,奈何那异兽不知其数,这边倒下,那么涌来更多,白虎丝毫不惧,爪风划破长空,当者必杀。
男子持斧观战,面露微笑,这白虎随他征战多年,果然是修为大进,在这万兽之中,如入无人之境。
群兽被白虎的杀气所夺,正思后退。原来自元极神火于混沌中诞生之后,混沌诸兽,皆开灵智,就此知尊卑,明生死。混沌之中自有了元极神火,也不知免去多少杀孽。元极神火既有此项功德,也就不枉神火之名。
忽听背后吼声震天,又涌来大群异兽,其中一名巨兽宛如高山,龟身蛇尾,正是此地的首领玄武。
白虎见到玄武,目光大亮,一声怒吼震退前方拦路的异兽,径直奔向玄武,那玄武既是此方异兽领袖,唯有将其征服,方能扫平此处,免去许多杀劫。
玄武身边的巨兽纷纷向前护主,可又有谁能经得住白虎的利爪铁齿。巨兽不敌,纷纷后退,那玄武忍耐不住,终于缓缓分开兽众,与白虎相对而峙。
白虎开口道:“我主混沌世尊,立志劈开混沌,造日月,创乾坤,还你等一个大千世间,你等怎的不知进退,兀自求战?”
玄武道:“谁主混沌,尚需一战而定。”
白虎怒道:“米粒之珠,也敢与世尊颉抗。”
猛的向玄武扑去,那玄武摇头摆尾,就与白虎战到一处。
世尊在远处冷眼旁瞧,见两大灵兽恰是对手,一时间也是难分难解,只是那些异兽护主心切,纷纷上前,让白虎不胜其繁。
于是就将手中巨斧祭到空中,那斧上符文,或化金光,或化青云,凡被金光青云触及者,皆是动弹不得,这也是世尊一片慈悲之心,制符文法诀,以困群兽,若是再炼神刀神枪杀来,也不知要伤多少性命。
既有世尊相助,白虎免去这许多羁绊,一心与玄武大战。那世尊虽有心相助,又盼白虎能立下功名,日后劈开混沌,建立乾坤,也好名列高位,故而迟迟不施援手。
就在此时,远处雀鸣声响彻四野,也不知飞来多少灵禽,其中一只朱雀足踏五色祥云,口喷烈焰,向男子杀来。
异兽得到群禽相助,军心大震,一时间禽鸣兽吼响成一片。
世尊见万兽与异兽联手,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万禽来此,正好可以一并收服,也免去了长途跋涉之苦,忧的是这朱雀的太一神火厉害,此番大战,定要竭尽全力。
原来世尊知晓未来,知道那朱雀既是灵禽领袖,日后又是天下共主。那元极之火,是混沌初生之火,天地日月,因此火而生。太一神火则是万物共有之火,其后世间万灵,有此火则生,无此火则亡。此刻太一神火虽然不具此般神通,仍是非同小可。
他的那件神兵巨斧要为白虎解忧,因此只能空手上前,好在就算没了神兵,世尊一身修为也是无人可及,眼见得异兽灵禽涌来,世尊左手掐动真言法诀,右手施以无上妙术。对手虽多,又怎能欺近他身前。
远处朱雀见世尊神通广大,也不敢径自来敌,只在后方鸣叫督战,雀鸣之声响震百万里,那听到召唤的灵禽齐齐涌来,将这偌大的战场挤得水泄不通。
此战究竟战了多久,因当时并无日月交替,四时变化,因此谁也难以计算明白,只知道那异兽灵禽之中,在战场上生了子辈,孙辈,亦有那父子同阵的,亦有那祖孙联手的。
那边白虎因得了神斧之助,可以放心与玄武大战,而两大神兽的神通,又恰是不分高低,经这许多时日厮杀,彼此间已生惺惺相惜之情。
白虎多次劝说,要让那玄武归顺世尊,玄武虽是心动,奈何此神兽最讲情义,既然与朱雀联盟,又怎好叛了朱雀,再投敌阵。
而世尊仗着无双神通,杀敌不计其数,可对方子子孙孙无尽时,到哪里才是个头?虽屡次想突开阻路兽禽,直取朱雀,可惜那对手层层叠叠,又哪里能冲得过去。
世尊正在焦燥,悬在头顶的元极神火忽的迸出一道紫光来,此光照定世尊一人,就见那世尊面如淡金,目光射出两道光芒来,照亮了整个战场。
世尊哈哈大笑道:“元极神火,得你这紫光照耀,我便觉得身轻体健了不少,原本尚有些微倦意,此刻则是精神百倍了。”就将这道紫光,命名为紫微神光。三大神光,终有其一。
而元极神火分出这道神光之后,其光略略一黯。
世尊被紫微神光拂身之后,修为更上一层楼,虽仍不能突破对手的重重包围,却有余力化出一具分身,祭在朱雀的背后。
其后随着世尊修为愈强,其所化分身也是越来越多,终达千万分身,因此扫荡混沌,成为混沌之主,创世之尊。
这具分身虽比世尊的本体略弱,也非朱雀可敌,就见分身跃上朱雀背后,伸出拳来,在朱雀头顶敲了三击,将朱雀体内神太一神火,逼得迸出百里去。
世尊喝道:“朱雀,你若不服,我将你体内神火尽数逼出,使你顿成凡禽,你若归顺了我,那创世灵禽之首,非你莫属。”
朱雀自恃修为甚强,对此项封铭犹不满足,叫道:“世尊,若只是灵禽之首,朱雀不服,只因朱雀本就是天下灵禽之主了,世尊这个顺水人情,不要也罢。”
世尊笑道:“说的有理,我怎会小气。也罢,就封你为天下共主,其后世间生灵,皆赖此太一神火而生。”
朱雀这才拜服,道:“朱雀此生,愿奉世尊为主,共开混沌,创建乾坤。”
朱雀既然归顺,玄武也顺势而降,而玄武与白虎也因这场厮杀,彼此敬佩不已,遂成知已。日后仙庭异兽异禽之乱,白虎与玄武一道共赴战场,彼此救护照应,立下偌大功劳。奈何遇着那火凤火凰,又值百战力竭之际,速被火凤火凰所杀。
好在世尊收服他们之时,许诺其元魂不散,哪怕历劫万世,终有出头之日。但两道元魂至今不出,却也不知何故。
番外 元极神火章(三)青毫
世尊收了白虎,玄武,尤其是收了朱雀之后,一时间声威大震,俨然已是混沌不二之主。
然而那混沌之中,亦有一只神兽脱颖而出,座下强力异兽无数,这只神兽,便是青龙。
那青龙之所以能与世尊相抗,实因其兄弟姐妹众多,且个个都具莫大神通。在世尊收伏三大神兽之时,青龙率领龙族,亦占了半个混沌,这便是九龙闹混沌之说,世尊可算是遇到平生最强大的对手了。
世尊领曾三大神兽与龙族交手多手,虽每次皆是略占上风,可若想将对手降服,又是谈何容易。
这一日白虎三神兽领兵在外警戒,世尊独坐,唯有元极相伴。
世尊道:“元极,龙族神通广大,难以收服,如之奈何?”
元极如往日般默然无语,却于焰火中再现一道青光,此光通天达地,暗藏极大玄妙。世尊见此光大喜,道:“既有此光,我当可收服青龙。”
原来此火便是青毫神光,可诛天下灵物,世尊取此光在此,再战龙族,连败龙族九阵,最终得遇青龙。
此战惊动混沌,诸多兽禽想起当时战况,犹自战栗不止。
经三十七战,世尊无一败迹,然而青龙有不死之身,虽经三十七败,而不肯伏低。
原来这青龙亦是来历非凡,混沌初生之时,生出一团清气,一团浊气,世尊禀这清浊二气而生,是为混沌第一人。而青龙随后禀混沌中第二团清气而生。
那青龙认为,世尊体内清浊两气交并,显非正途,若将创世之尊轻易让去,只怕后世子孙其祸不小。
世尊于是开口对青龙道:“凡世间之物,必生阴阳,善恶,否泰。孤阳不生,独阴不长,若无恶,怎有善,若无否,怎有泰?龙君欲创独阳,无恶,无否之界,是为大谬。”
青龙道:“至善之道,怎能不及善恶之世,吾龙族善善恶恶,是为天道,若你之道强于我,为何我连败三十七阵,仍是不死?”
世尊辨之不得,黯然回头。
番外 元极神火章(四)金锃
世尊回返之时,路过一方清水塘,塘中有白莲一朵,是为混沌第一株灵草仙花。世尊见而忘返,枯坐塘边,以待白莲开花结果。原来世尊算来,此花若开,方可使混沌遍生灵草仙花。这朵白莲,就是天下灵草之祖。
然而等了不知许多时日,白莲仍然只是含苞不放,世尊遂取奇木为琴,抚妙韵之音,那白莲果然花开,其香飘不知几千万里。混沌诸灵,皆喜其香,感念世尊不已。
世尊感于胜青龙不得,又爱此白莲,遂建洞府于白莲池边,日夜苦修,每日于白莲前口诵真言法诀。又欲炼制神兵一件,以便压服青龙,然而虽有朱雀为助,仍不能炼制成功。
这一日元极忽的再现一光,此光便是金锃紫光,原来元极每日听世尊抚琴,口诵真言,修行亦是大进,终于修出这第三道神光来。此神光为造化之光,易属改性,无所不能。
如此三大神火,可谓皆出元极神火。世尊得金锃神光之后,炼器大成,取名为乾坤神剑。遂创剑文,修剑道,其后剑道为天下法术之尊。
世尊携乾坤神剑,再战青龙,那青龙虽是不死之身,但此剑有莫大神通,遂将青龙困住。青龙也不知被困多年,只知道混沌中诸多灵花奇草,花开花落,足有三千次之多。
青龙就此臣服,遂为前驱,愿为世尊开混沌,建乾坤。
世尊以乾坤神剑开天劈地,混沌因此分开,混沌中之清气上升为天,混沌中之浊气下沉为地,此时元极将自身一分为二,一为日,一为月,此后日月乃行,万物滋生无碍。
世尊感念元极功劳无可比拟,不忍其就此没于世,遂取日月之光各一缕,移入白莲之中,并许下诺言来,云:“元极神光,造世无极,乃令其但随已意,或隐或现,生生世世不灭。”
虽然那世尊是创世之主,所言便是天道,然而元极出三大神光,化日月,己是油尽灯枯,能否奉世尊法旨长存于世,殊不可料。
番外 元极神火章(五)天规
世尊开辟混沌之后,那混沌分为五处,皆是蛮荒之地,世尊就依照胸中宏图,手绘五界乾坤卷,令四大神兽领着千禽千兽,依乾坤卷所示构建五界,其一为仙庭,其二为昊天,其三为凡界,其四为魔界,其五为冥界。
五界既成,世尊感身边皆是异兽灵禽,禀性凶残,难以教化,就取莲池畔无量玉山之美玉,临池照影,依照自身模样,将美玉分成十块,精雕细琢,玉成之后,覆以莲瓣一叶,再将自身一口先天无上清浊之气,吹进玉人之中,十人遂生。
这十人皆拜世尊为师,后为仙庭十大神执。
朱雀劝世尊道:“以玉为人,固然妙不可言,但若想充盈大千世界,恐怕旷日持久,终非佳策,不若另想妙法,多造人族。”
世尊许允,就取莲池中之池泥,多造人族,再由朱雀将一丝太一神火注入其中,这批泥人遂为昊天人族之祖。后世仙修之士,大多从此出。
世尊犹觉造人之速过慢,而五界又着实广阔无垠,依此速度,何日能创建世界?
乃取莲池中无数沙粒,撒向昊天,凡界,那沙粒借助世尊上的无上神通,再加上朱雀的太一神火,落地既可行可走,瞧来与世尊相貌亦是相差无几。此为后世凡人之祖。
然而人族初生之时,因灵慧混沌,不知教化,彼此征战不休,昊天,凡界杀气冲天。一时之间,那冥界的冤魂比那昊天凡界的活人更多。
世尊虽立天规戒条,然而人族不知生亦不畏死,怎知遵行法度,世尊此时方知创世之难,不如教化之苦。
便在此时,那莲花因得日月一丝精芒,培育多年之后,孕出一名仙子来,此仙子既是元极神火所化,自然为世尊所喜。世尊亦知这莲花中的仙子如元极般有教化之能,就令仙子取世尊所造之混沌天地琴,抚妙韵十音,以教化世间众人。
妙韵十音响彻天地,昊天,凡间众生皆开灵慧,知廉耻,明尊卑。只可惜先前那些于杀伐中得便宜的人族,怎肯放下屠刀,轻易俯就?
世尊不得已,将这些凶人放遂于第三界域之中,名之为魔界,又将昊天,凡界的冲天杀气,尽数移于此界,魔界乃立。
而昊天凡界众生皆开了灵慧,就有了长生之念,欲与天地同寿,世尊原先本不允许,后青龙劝谏道:“世尊,人若无志,世道必定沉沦,莫不如选其意志极坚,灵慧大开之士,修行长生之道,亦可让众生明白,万物皆是平等,只要努力修行,必有成就。”
朱雀亦道:“就好比先前世尊教化众生,稼穑方能得食,织布方御寒凉,然而人既温饱,必纵情肆欲,若不能收而敛之,世道必坏,不如授其长生之道。青龙之谏是也。”
白虎与玄武亦道:“那魔界众生杀心不息,已修魔道,冥界冤魂众多,亦修鬼道,若昊天凡界不修道术,怎是那魔界冥界的对手,不如授其长生修行之术,亦可与魔界冥界争持。且五界之中异兽灵禽甚多,人族若不修道,亦非其对手。青龙,朱雀之谏是也。”
世尊这才允世间众生修长生之道,那凡界因离仙庭甚远,灵气不足,故而凡界修士只能修至仙修之境,遂向世尊告苦。
世尊便令青龙,开两界天罗界隙,使凡界仙修之士可飞升昊天,亦使昊天大罗金仙可升仙庭。五界天规,由此创建完成。
界隙洞开之后,世尊令十大神执下界传功,使昊天凡界人族中出类拔萃之士,可修仙修之术,其后数万年,人族修士或从凡界飞升昊天,或从昊天飞升仙庭。
其后千万年,昊天界得天独厚,灵气充盈,大修辈出,遂有十大仙族次第出现,卓然于世。而凡界虽是仙缘浅薄,却也有一名禅修高士名七昙者,先入昊天,后入仙庭,又千年后修成无上大道,遂与神执同列,此为仙庭第十一神执。
再其后有昊天十大仙族之首苏氏,亦被世尊认可,授予神执之位,自此十二神执乃立。此为后话了。
而魔界众生,此刻倒也安生,虽偶有破界入凡之举,又怎能禁得住凡界修士的天授仙术,自是铩羽而归。
冥界元魂,则依天道轮回之序,使得生死往替,井井有条。
番外 元极神火章(六)杀伐
世尊本以为五界就此安定,哪知当初创建五界之后,诸多创世之宝皆留在魔界之中,因这重大失误,那魔修众生,就借助这诸多法宝灵气,被那魔界魁神创出魔修功法来,此法以魔界杀气为基,修吞噬凡界修士仙芽之术,魔界众生羽翼渐丰,遂有破界之心。
自此之后,魔界与凡界征战不休,无有宁日。
然而世尊此刻,却是管不得这等闲事了。原来五界虽立,可因创界之时谋画不足,五界根基渐生不稳之兆。世尊领着四神忙于修补,对于诸界世务则是难以问津了。
哪知魔凡之争未定,仙庭腹肋生变,原先住在仙庭之中的诸多异兽灵禽,觉得十大神执皆为世尊弟子,万禽万兽,居然无一席之地,自是要怨世尊偏心了。
此刻仙庭之中,只有十大神执,神执见万禽万兽扰乱仙庭,遂下旨驱逐。
万禽万兽贪恋仙庭万福之地,不肯沉沦下界,遂暗定计策,欲借每百年朝拜之时,攻进仙庭重地,夺莲池白莲,创世诸宝,以便于十大神执争衡。
那白莲中所诞仙子,本是元极神火所化,每日得闻世尊仙法妙道,亦是知因果,晓未来,虽不及世尊妙算无遗,却也是天下无双,此术便为天课神算。
为免仙庭沾惹杀气,遗祸五界,元极仙子揭破万禽万兽之谋,十大神执遂与元极仙子一道,以世尊所传仙术妙道,先行诛杀强力异禽异兽无数,自此仙庭战事不休。
万禽之中,以火凤火凰为首,万兽之中,以龙族黑龙为尊。其三者,皆有惊天动地之能,奈何元极仙子本是混沌第一点星火,怎惧火凤火凰,又有混沌天地琴在手,黑龙亦难近身。
而元极仙子身怀妙韵十音以及天课神算之术,以妙韵十音辅之于战阵,以天课神算测定凶吉。十大神执又从世尊修得无上神通,莲池之中皆是造化之宝,因此异禽异兽虽是不计其数,亦难占得半点便宜。唯有以无穷无尽之数,敌对方无穷无尽之术。
此战惊动世尊,本想立时赶回,然而这时五界动摇,天地有崩溃之兆,世尊若是回来助战,天地顷刻崩塌,五界生灵就要尽皆遭劫难了。
世尊遂令四神回去增援,不想四神未至,元极仙子已殒。
原来天课神算为天地之机,连世尊亦不敢轻用,元极仙子为护仙庭,不得已而用之,可此役每伤一灵,必归罪于元极仙子身上,因此每隔一日,元极仙子就衰减一分,到了第七日,元极仙子终于油尽灯枯。
仙子既殒,异禽异兽声势滔滔,眼瞧着仙庭难保,四神终于及时返回。
四神见元极仙子殒落,皆是悲愤莫名,若说四神与世尊本有尊卑之分,主仆之谊,因此元极仙子便算是四神的半主。而五界创立,元极仙子实有首功,四神之位,亦赖元极仙子之德。
四神遂协同十大神执,与万禽万兽厮杀,青龙向东,朱雀定南,白虎征西,玄武镇北。
然而四神之力,终不及元极仙子,虽诛杀无数,亦难改变局势,先是玄武被火凤所杀,其后是白虎被火凰所诛,青龙有不死之能,总算勉强支撑,朱雀为天下共主,那些后辈子孙,亦不敢真个与朱雀相争。
但十大神执之中,却殒了七名,此战的结局已不难想像。
元极仙子殒后第三日,世尊终于赶回,见仙庭损失惨重,黑龙几近攻进莲池,不由大怒,遂化身千万,斩杀无数兽禽,就此结下千杀劫果。而黑龙火凤火凰见势不敌,只得归顺臣服。
万禽万兽,遂被逐出仙庭,或沉沦九渊,或潜藏魔界。唯留千禽千兽于仙庭,又赦黑龙火凤火凰之罪,令其留在仙庭,以示警醒仙庭神执行事不可妄执。
只是黑龙虽留在仙庭,却被世尊囚于莲池之中,而火凤火凰,戒其千年方得一见,以示薄惩。
又于魔界设五龙镇魔旗。压制魔界杀气,魔界就此沉寂千万年。
所缺神执之位,仍不从千禽千兽中选择,乃令昊天大德之修,逐次替补。世尊有私心矣。
那世尊既禀混沌清浊之气,原具千情千性,此次因元极仙子之殒怒惹下无数杀孽,于情可谅,于理不合。此役之后,世尊心中痛悔不已,又感五界众生多艰,遂生创建天外灵域之念,以安纳世间万物万灵。
番外 元极神火章(七)灵域
世尊想来,此灵域当有亿亿兆方,广阔无极,灵气充盈,万物得生,又可使五界诸族,皆可安乐。
世尊于是取混沌中自身初诞时方寸之土,制成一宝,名叫灵垒,此宝祭于天外,乃生一界,其后每日滋长,至第七日,已为亿亿兆方圆。
灵域虽是初成,仍是荒漠一片,亟需造化。
奈何元极仙子已殒,三大神火不可迁于他处,幸有朱雀之子,曾得元极仙子赐名,曰金锃紫焰,亦有造化之能。遂令金锃紫焰于天外灵域造化万物。
又因玄武已殒,灵域根基乃令巨龟撑持。其中创建天外灵域之艰辛,不可一一记数。
世尊之愿虽宏,而力有不足,又值仙庭风雨飘零之际,诸多助手皆丧,虽有代替,终难得心应手。
世尊创此灵域,颇感身心交瘁,一日,唤青龙朱雀道:“我虽开混沌,创五界,奈何万物仍不安宁,魔冥诸界,有怨气冲天,万禽万兽,恨我不公。又怨我偏爱人族,天地万物,以人为尊,却不知人族本为我化身,最近道体,且颇多灵慧,可堪教化。而万禽万兽,禀性凶残,只知得而不知失,如何能是五界之主?”
青龙朱雀皆道:“世尊之言是也。”
世尊道:“然草木禽兽,皆是众生,我心中怎有偏颇,实因五界局促,难以安顿众生,是以创此灵域。不想此念着实仓促,此刻力有不逮,如之奈何?”
青龙道:“世尊可暂止此事,先安诸界,天外灵域,当徐徐图之。”
世尊道:“五界本已不稳,或有崩塌之日,实非安身立命之所,创此灵域,亦是时势使然,若畏难不前,则是前功尽弃,青龙此议不妥。”
朱雀见世尊精神恍惚,知道精力已竭,裂身在即,垂泪道:“世尊,世尊,天地重责在肩,世尊勉力为之,朱雀不才,当勤修天地之术,日后或可补天。”
世尊叹道:“你有此心,我好生欢喜,只可惜元极已殒,其残魂虽被我寄于白莲之中,却不知她何日重生,若能得她陴助,断然不会至此。”
此时灵域动摇,有崩裂之兆,实因此域极广极大,非世尊之力可以维持。然朱雀青龙与三大神执要维护五界根基,不可擅动,千禽千兽,修为不足。终不能协世尊一臂之力。
世尊无奈,遂化身万千,维持灵域不崩,却是左支右拙,勉强维持灵域不裂。
世尊遂知灵域终将无幸,乃发愿道:“我虽创世界,创众生,却不自知,亦不知人,愿将元魂化为千万,散入诸界,千性千情,皆有历练,有朝一日,再来创此灵域。”
青龙亦感泣道:“世尊化身万千,以谁为主?”
世尊道:“我这万千分魂,各具性情,有善有恶,当选那慈悲大德,执念极坚者,为万魂之主,许他日后收分魂,修天道之修,再创灵域。”
朱雀道:“灵域若崩,灵垒如何处之?若置于仙庭,恐为肇祸之源。”
世尊道:“千兽千禽之中,有一独足巨禽,跟随我多年,虽不具大神通,却勤勉忠笃,我于凡界选一不知名之地,让此禽守护灵垒,若有那肯修天道之修者,可将这灵垒相赠。”
世尊言罢,不数日而灵域崩,世尊感叹万千,取灵垒交于独足巨禽,令其于凡界无名谷幽居,守护此宝。此谷设极强之禁制,虽不禁进入,却禁其出,五级灵修者不可出谷,因此世间强力修士,皆不敢入谷。
世尊知其身崩裂在即,乃去莲池之中,于白莲前悼元极仙子,感念元极与自己创世艰辛,仍是前功尽弃,不由滴下泪来。
那莲中残魂和着世尊一滴眼泪,便生出一点星火来。
此星火禀世尊以及元极仙子残魂而生,是为二尊之子,便附着于灵垒之上,随独足巨禽前往凡界无名谷,其后得生,是为真离玄焰。
世尊遂崩,化身万万千千,沉沦诸界。
九龙之变(一)飞升
大厅之中喜气洋洋,人人皆着大红吉服,向厅中升仙椅上的二修叩拜,椅上二修见面前红灿灿一片,也是欢喜,只是二修在人群中略略一探,就沉下脸来,左侧那修士就皱眉道:“怎的不见九珑?”
此声一出,厅外就响起一道雷声,也不知道恰逢天雷降世,还是老祖心中动嗔,惹动了天像。
原来今日是苏氏两位老祖前赴中土点仙台的吉日,苏氏嫡氏弟子皆来朝贺,更有十大仙族诸多亲朋故旧,亦来贺喜。不想两位老祖见了这么多人前来亦不满足,口口声声只叫念着九珑一人。
苏氏当今老祖乃是一对一母同胞的兄弟,二人年龄只差了一岁,却是同年得道,此后你追我赶,修为境界皆是不相上下,更惊人的是,二人只修了七百年,就达成大罗金仙境界,昊天界仙修之士,二人可当得第一。如今同日赶赴中土点仙台飞升,不但苏氏的大喜事,亦是昊天仙修界之福。
两名老祖原是一对兄弟,一名叫苏泰真,一名苏泰玄。苏氏仙谱轮到此辈,以泰字为首,便是泰璇师恭,伐耽惟参。这八个字暗藏五行之属,苏九珑本是恭字辈,但因是女流,不入排行,又见其玲珑机变,遂以九珑名之。
今年那九珑不过十七岁,却生得芙蓉如面玉为肌,灵慧天下无双,又有两项好处,一是抚琴之技冠绝昊天,二是天课神算,乃是天授。只可惜生就凡体,无法修行。
正因怜这九珑寿限短暂,且又如此出挑,苏氏上下自是爱如珍宝一般,尤其是两位老祖,简直是视为心肝。今日逢此吉日,若不见到这曾孙女来贺喜,又岂能甘心。
如今苏泰真皱眉发声,苏泰玄亦是满脸愠色,就将苏氏弟子慌了手脚,忙不迭的传旨下去,要立唤那九珑到庭朝贺。
只是诸弟子不免心中纳罕,九珑平时最是乖巧知礼不过,怎的今日逢此大事,却会缺席?若说是病了,自该早就有人禀报,若说是贪玩来迟,那又怎是九珑的行事?
这其中,苏氏的内府长老苏璇机就冲出大厅,亲自去寻九珑,此事若是怪罪下来,苏璇机身为内府长老,怎样也要担上罪责。
苏府极大,有九庄十八院,庄院之间,往往相隔数里。因此苏璇机行动之际,足带遁风,数里之地,也就是数步罢了。忽觉身子一沉,知道是来到九珑所住的妙韵庄了。
因九珑本是凡躯,所居之地就设了极强的禁制,是为两位老祖亲设,何等厉害,便是苏璇机已是太虚大成境界,也受这禁制所限了。
当下忙忙收了灵息,缓步进得院来,只见三两女侍,正在那里采花扑蝶,见到苏璇机,忙来见礼。苏璇机见诸女侍神情安逸,先放了一层心,知道那九珑定是无恙了,不知是被什么大变故牵绊住了,竟来不及向两位老祖恭贺飞升之喜。
便问道:“九珑何在?”
一名侍女道:“刚才见侍琴捧着琴,侍香端着香炉,就往前面的花园里去了。长老且去那里瞧瞧。”
苏璇机忖:“怎的这个时刻,却要抚琴?”又知那九珑不是不知轻重缓急的,所行之事,必有缘由。可因心中焦急,也不由得有些着恼,急步穿堂过殿,来到花园中,就听到空中飘来铮铮琴音,那琴音入耳之后,心中也就舒缓了许多。
也不敢惊动,再次将脚步放缓,分花拂柳一路走去,见那花园一角,有绿茵如毯,正有一妙龄女子,坐在山石上抚琴,身边两名侍女一位捧着香炉,一位捧着团扇,正凝神听音,面上的神情就随着那琴声起伏,忽而微笑,忽而叹息。
苏璇机没来由的就羡慕起这两名侍女来,九珑的抚琴之技天下无双,可等闲又怎能听到,两名老祖又担心九珑过于劳碌,无论是谁,一概不许来九珑院中邀琴。
苏璇机心中虽有急事,又怎错过这联听九珑妙韵的大好时机,想来九珑再赶去也是迟了,又怎争这一时半刻,也不作声,就立在那里,听九珑抚琴。
然而此次琴声,却与往日不同,就觉得那琴声之中,不时传来惊雷之声,此雷声无端而起,自极远至极近,一道道劈将下来,听得人胆战心惊,也就是那九珑琴技高绝,那琴音虽是轰轰烈烈,却别有一种情致,丝毫不觉得刺耳。
就听那琴声越来越急,先是一道天雷击下,余音不绝之际,另有一道天雷紧接着落下,等第三道雷声乍现之时,第一道雷声遥遥远去,第二道雷声轰鸣正烈。
这琴声苏璇机从没听过,饶他是太虚之士,这琴音入耳,也是心境动摇,觉得那天地之威,着实强横无匹,自己修为再高,也是渺小若尘。
忽听那琴声戛然而止,耳中传来九珑的声音:“璇祖,刚才那琴音之中,共有几道天雷?”
苏璇机笑道:“珑儿是在考较我吗?嘿嘿,这琴音之中,共有八道,一丝儿也不会错的。”
九珑秀眉微皱,喃喃的道:“果然只有八道?这么说来,倒是我误算了。是了,我也忒是多心,那天意怎会如此恐怖。”
苏璇机听到“天意”二字,不由色变,便是以前对九珑宠受之极,此刻也面沉似水,道:“珑儿,你竟敢违背老祖禁令,要用天课神算?”
九珑见苏璇机面色不愉,却不像往日那般柔声相劝,而是轻轻叹息一声,道:“璇祖,此次两位老祖飞升,九珑便想新制一曲,以示庆贺,哪知道琴韵初成,却隐含天雷之音,九珑心中不安,这才擅用天课,以测凶吉,却哪知……”说到这里,轻摇臻首,怔怔的瞧着膝上琴弦。
苏璇机不由动容,忙道:“却是如何?”
九珑以凡人之躯,天授这天课神算,卜吉问凶,百试百灵。这天课神算既是逆天之计,动辄便泄天机,苏氏两位老祖担心天地降劫,自肯让九珑擅用此术,但这次是两位老祖飞升仙庭,事关重大,九珑又怎能不来抚琴测卜,这也是对两位老祖的一片孝敬之心。
而此事既涉两位老祖,苏璇机也不及向九珑问责了,自然先问个明白再说。
九珑勉强一笑,道:“这新制的曲中暗含九道惊雷,我刚才重抚此曲,便将这雷声显现出来,可璇祖却说,只听到八道,如此一来,说不定并非凶兆了。”
苏璇机知道这天课神算奥妙之极,就算九珑说的明白,也是瞠目结舌,忙道:“这少了一道雷声,又是怎样的说法?”
九珑道:“此番前赴升仙台者,非我苏氏老祖二人而已,那姬氏,杨氏老祖以及慕氏老祖,亦与本族同行,如此便是五老同升仙庭,此为昊天界未有之盛事。此事自然是惊天动地,琴声发兆也是当然。若只是八道雷声,倒也是有惊无险,可若是九道,那就凑成九五之数,瞧来是大吉大利,却不知乐极生悲,否极泰来,因此若这琴中有九道雷声,九珑要劝两位老祖,且不可前往中土。”
这番话说的更明白,苏璇机亦是知道略知天数的,急的搓手道:“两位老祖已与另三老约好,怎会擅自改期,便是知道此去为大凶之兆,也是断然不允的。”
九珑道:“只盼是九珑听错了,若只是八道,此行倒也无妨。只恨九珑课算平常,这其中的天道玄机,怎样也算不出来,虽知九五之数必定不妥,可究竟那升仙台上会发生何事,九珑却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若是去算寻常事务,九珑这项天课神算自能算的清清楚楚,何时何地发生何事,又有哪一样不似掌上观纹,但此事却涉五位昊天大修飞升仙庭,便已及重大天机了,天课神算说不定就被那天地中的幽微之意掩住了。
苏璇机道:“珑儿,你只管放心,刚才我听的真切,果然只有八道两已。”
忽听一个脆生的童音道:“璇祖,怎的我听的却是九道?”
九龙之变(二)听雷
诸人皆是大喜,循声望去,只见那繁花之中走来一名童子,只有五六年纪,生得粉面朱唇,极是可爱,一对秀目好似灵珠一般,圆圆滚滚,透着七分灵慧,三分狡黠。
苏璇机认得这是九珑府上的花童,名叫令无参,是苏氏远房辅族弟子,三月前随本族老祖来府上问安。此童灵慧惊天,其仙基之强,便是两位老祖见了也是惊叹,只因年岁尚小,无法仙修。
两位老祖爱惜这令无参的人才,便将其留在府中,等到令无参六岁开基,就可做为苏氏的内府弟子了,以外姓而能成为内府弟子,这份荣耀,唯令无参一人而已。
苏璇机是大德之修,怎会计较内外之别,何况这童子既被两位老祖看中,自然有他的道理,便是令无参年幼,也认认真真的道:“无参,你怎的听到九道天雷之声,难道我却不如你?”说着就笑起来。
无参道:“在姐姐抚琴之前,璇祖难道没听到空中传来的雷声?合着这道天雷,岂不就是九道?”
此言一出,苏璇机与九珑齐齐色变,那第一道雷声,恰逢老祖不见了珑,心中嗔怒,苏氏弟子只道老祖修成惊天动地之术,心动则雷动,哪知那九雷之兆,却应在这声雷上。
也是这令无参灵慧通透,又兼天真无邪,别人只知从这琴声中辨听雷声,他又怎知琴声之妙,在他听来,恰好就是九道惊雷了。
九珑当即道:“还请璇祖携了我去见两位老祖,如何行止,自要请老祖定夺了。”
苏璇机也知此事非同小可,心中更是焦急异常,若是两位老祖有个三长两短,这苏氏上下,也不知会乱成什么样子。可是两位老祖就算是信了九珑的天课,那飞升的日子本是定好了的,又约齐了另三家老祖,哪里能够擅改?
可若是想连另三位老祖也劝住了,更是难如登天。
一边揽着九珑,一边就揽着令无参,此子亦是个见证,总要一同面见老祖才好。
急步出了庭院之后,才能驾起遁风,就见苏璇机步底升出两朵莲花来,将九珑与令无参一左一右揽住了,哪消数步,就到了厅前。
苏璇机让二人暂缓入内,急步走进大厅,道:“九珑有要紧事面禀老祖,还请诸位暂退。”
要知道此事既涉天机,那么多一个人知道,九珑的罪过就会多上一分,说不定那天地随时就要降下天劫来,因此苏璇机此刻心中已然是大乱了。
两位老祖相视愕然,又齐齐默默点头,以两位老祖的灵慧,对此事已猜出七八分了,那九珑因何迟误,又因何事来禀,只需略略一想,又怎能猜不出?
刹时诸人皆退,偌大的厅中,就只剩下两位老祖与苏璇机了,苏璇机这才低声道:“珑儿,无参,还不入厅拜见老祖。”
九龙之变(三)拒谏
九珑携着令无参的手,举步入厅,在厅前就跪拜于地,她虽受苏府上下万千之宠,也不能失了礼数,也正因为她宠而不骄,这才更惹人怜爱了。
令无参也极是机灵的,他虽不知这两位老祖是在昊天界也是数一数二的,却知道那九珑姐姐敬重的人,就一定是自己也要敬重的,否则惹得九珑姐姐生起气来,可不是当耍的事。
苏泰玄与苏泰真见九珑跪拜,又是欢喜,又是心疼,那九珑弱花嫩柳般的身子,却要跪在那硬硬的青石板上,纵是隔着厚毯,怕也是要劳乏的,只是这礼数却不能免去。
等那九珑行罢大礼,二老同时道:“珑儿快起。”
令无参见无人唤他起来,朗声道:“我也跪了,怎的不让我起来,姐姐,他们只疼你。”便撇了小嘴委屈起来。
苏泰玄笑道:“你也起来吧。”
这令无参以凡俗之躯,却能在三月之中,见到两位老祖两次金面,也算是极大的造化了。
令无参这边刚刚站起,九珑便道:“两位老祖,珑儿因故来迟,还请老祖恕罪,只怕珑儿此前起课……”
话只说了一半,那苏泰真就变了颜色,沉声道:“珑儿,此事不可再提。”
苏泰玄亦是长叹一声,道:“珑儿,我知你孝敬,可那天课神算,实为逆天之术,算一次便折一次寿算,好在今日我二人尚未得闻,亦没能因此事改了主意,那天惩也降不到你的身上。”
九珑知道这是两位老祖的关爱之心,心中又是委屈,又是感动,可此次天课为九五之数,那是否极泰来之兆,两位老祖纵是昊天无敌,可又怎能拗得过天意?而两位老祖若是有了半点差错,自己更是不能活了。
可刚才苏泰真己出言令她不可再提,这便是下了法旨了,哪怕九珑再受宠爱,亦不敢违抗的,她立在那里默默无言,心中却是在盘桓,如何才能让两位老祖改了主意。
可自己不过是凡俗之躯,辈份更是低微,也就是受着两位老祖的宠爱罢了,否则便是一无用处,又如何能劝得下两位老祖?
这时苏泰真对苏璇机道“璇机,珑儿既然来拜贺过了,我等也算是了却这桩心事,你速将珑儿与无参送回院中,我等二人这便要与那三老会合了。”
苏泰真法旨既出,就连苏泰玄怕也是解劝不得了,苏璇机忙将九珑与令无参送出大厅,令人送回院中去,自己出了大厅后,心中纵有话想问两位老祖,可未得指示,又怎敢擅入,只好立在厅前。
苏氏家规森严,任何人都不可擅见老祖,除非是老祖传下法旨来,这才敢来晋见,此规一是可免老祖为俗事操心,二来那老祖若有事见你,自然会来传唤。而府中内外之事,又怎能瞒得过两位老祖?绝无因不得面见老祖而耽误大事之说。
片刻之后,苏泰真的传声遥遥传来,可见两位老祖也不知去了多远,传音说的是:“璇机,我知你心中有疑团,那珑儿就算测出此行大凶,可此次共赴中土点仙台,原是与三老约好,又怎能因一小小女子之言出尔反尔?更何况世间之事,虽有天定,亦在人为,若是闻警而止,怎是仙修之士逆天的手段。”
苏璇机知道二老心中明镜一般,此事终究是劝不得了。那九珑劝阻,是她的一片孝心,而二老一意孤行,也是自有道理。
却说九珑回到府中,令无参便道:“姐姐,两位老祖为何不听你的话?”
九珑知道天真烂漫,不知禁忌,若这话听到别人耳中,可不是吓得不行,可九珑胸襟磊落,怎是寻常男子可比,也不在意,莞尔笑道:“两位老祖天大的本事,只有九珑姐妤听他们的话,怎能让他们听姐姐的话?”
令无参道:“姐姐,你休想瞒我,你说的话就是天机,日后一定会应验的,那琴中有八道雷声,再加上先行的一道,就是九道天雷之音,这怎的好兆头,两位老祖既知你的本事,怎的还是不理会?”
九珑叹道:“两位老祖,也有他们的难处?”
令无参道:“就算有难处,也比白白送了性命的好。”
九珑听到此言,心中剧震,喃喃的道:“你说的不错,便有难处,也比送了性命的好,只可惜此事好不玄奥,我也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也不知怎样才能说动两位老祖。”
令无参叹道:“既然只有姐姐听他们的话,他们却不听你的话,姐姐纵能知其所以然,只怕也难劝回他们了。”
九珑心中难过之极,此事不仅关乎两位老祖的性命,还连带着另外三位老祖,若果是大凶之兆,一旦应验了,昊天仙修界如何能受得了这个损失?到时百族趁势来攻,昊天界定然是战火连天,又不知有多少仙修之士死于非命。
如此瞧来,此事竟然关乎无数人的性命了。
她心中慢慢下了决心,忖道:“便是牺牲了这条性命,也定要劝回五位老祖才是。”
然而那五位老祖何等身份,自己一条凡人的性命,却又值得几何?就算自己身死,两位老祖的心境已是太上忘情,纵是哀痛,也只是一瞬罢了。
这样想来,当真就是无计可施。一时间心痛如割,身子摇摇晃晃,令无参急忙扶住她,连声叫道:“姐姐,可莫要急坏了。”见九珑脸色苍白如纸,心中好不着急,泪水就扑簌簌落将下来。
九珑勉强笑道:“无参,姐姐无事,你且去花园玩耍,姐姐定有法子,弄清此事真相,到时才让你知道姐姐的本事。”
令无参怎放心就此离去,可又知自己年纪太小,哪里能帮得上忙,便点了点头,离了九珑来到花园之中。也不敢离去多远,就站在楼下等候,心中道:“姐姐,我此刻没本事助你,等半年我习修仙修之士,定要发奋努力,可时便可帮你了。”
楼上的九珑此时怔怔的瞧着桌上瑶琴,瞧了良久,缓缓的伸出手指去,将那琴弦紧紧按住了,顺着那琴弦用力一抹,那琴弦本就纤细,九珑的手指更是娇嫩,怎经得这样用力抹来,立时就割破雪肌,鲜血点点滴滴,落在琴上桌上。
九龙之变(四)血筹
九珑既非仙躯,又是娇柔女子,这手指割了寸长的一线,怎能禁得住痛,却强行忍住了,就趁着指血长流之际,在桌子指指点点,瞧来像是画符,细瞧又不太像。
原来九珑这次起的叫做血课,实为天课神算之中,最精最准之课法,先前用琴声卜算,只能瞧个大概,着实测不透天机,唯有这血课之法,才能算得明白。
此时那桌上横一道,竖一道皆是血痕,此为血筹,共为三十六道。
等这血筹画毕,指上鲜血犹未凝结,九珑不禁叹道:“此事果然非同小可。”
就任由那指上鲜血滴到桌面上,与三十六道血筹混为一处。
那天课神算步步皆是天机,稍有疏漏就会谬之千里了,九珑血筹画毕而指血不凝,分明也是天意示兆,九珑又怎会不明白。
那指上的残血,一共滴了九滴,就再也滴不出来了,九珑瞧瞧血筹,又瞧着那九滴鲜血的方位,脸上突的变了颜色,口中“嘤咛”一声,向后便倒。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听到耳边有人低声泣道:“姐姐,姐姐,你快点醒来啊。”正是令无参的声音。
九珑心中道:“这孩子与我倒有几分机缘。”
九珑六岁便会起课,八岁时已是大成,当时就算了自身命运,便发现自己一生孤独,除了家人之外,外人对自己唯有敬之畏之,却无一丝爱意。
八岁时尚是懵懂,等九珑到了及笈之年,又经历诸多事情,才知道果被算中,那昊天界的男子见了九珑,无不视为仙人一般,虽有求偶之心,却只是为本族命运计,而对九珑之心,也唯有敬畏罢了,怎有一丝男女之情。
这世间男子,皆爱美色的,便是仙修之士也未能免俗,可是见过九珑的男子,偏偏一个也不生此念,若是九珑姿色平平,倒也不足为奇,可九珑之姿却是昊天第一的,任你如何花容月貌,和九珑一比,就好比星辰难于日月争辉。
九珑有次便忍不住好奇,托相爱的女伴去问那些男子,不想得到的答案惊人一致,便是:“不敢。”
九珑的女伴怎肯满意,便道:“莫非你等是瞧那九珑无法修成仙道,故而瞧不上吗?”
便有一男修道:“实不相瞒,我等仙族弟子,哪个不是眼高于顶,自以为卓绝当世的,可见了九珑之后,就忍不住自惭形秽起来,也不知怎的,就觉得自己万般配不上,若被她一眼瞧来,那心就要跳出腔子去,又怎能瞧不上她的凡人身份,这可不是说反了?其实是我等没资格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