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澄没花费一分多余的时间,便咬开了口中暗藏的风行丸。
这是他在屡次生死之危中领悟的战法。在高境强者眼里,他伸手把丹药送到嘴边的动作慢得就像蜗牛。
通过最大限度地减省过程,药力成功于手斧劈落同一剎被激发。斧光只于钟澄大腿外侧割出深红的裂痕,随即便砸入地面。
磨坊主的莽撞给了钟澄机会。他没有把可贵的时间花在思索上,瞬间抑压住遵遁怒火引导,试图击杀磨坊主后直面郭雏辰。
往后急退,遁入储藏室一刻,钟澄目光瞥向二楼窗后的阴影。
“背叛者!”
“你的罪行,将由国师亲自清算!”
服食完美风行丸后的钟澄,遁走速度之快,彷佛顺应着身体的动势,将手按上前胸,紧盖长袍下的青竹。
一瞬之间,无尽的怒火宛如觅得了宣泄的出口,汹涌地奔进钟澄意识无法感知的角落。
他仅余的唯一意识,是尽快脱离这座房子。
然而他低估了一位久经沙场,阅历丰富的镇元境。
磨坊主根本没尝试拔出削入地面的手斧,而是借着身躯前倾的动势,不惜抛却重心,如同一头蛮牛般冲往梯下。
在战场上,随时也得抛却伴随身边已久的兵刃,只为活下来等待下一次机遇。
磨坊主很清楚这点,因此他活到了退役。
虽然因为林师将之逐出族谱,引致的户籍缺失,使在战场上失去一足的他连一个子儿的补助金也没取到。
但家族的高贵名姓,终究为他留下了一条道路。
原本就因使用假肢而重心不稳的磨坊主,反过来利用自己的缺陷提升冲力,一剎间已落到钟澄足前!
他以手为斧,横劈钟澄近在咫尺的双腿,而钟澄也配合其高速,以惊人的迅疾身法飞纵至门边。
这是他服用学习丸增强动态视力,从而自郑镕的动作中参得的“飞鹤步”!
炼丹司中不少人看不起江湖武技,尤其那群终日在暗室中埋首书卷,靠每三至五年重现一颗古代丹药保着身份的旧学派更是如此。
只有低境时已富于搏斗经验,而非被呵护长成方敢出门一步的人们,才能像钟澄般了解武技的作用。
精心计算的脚步,使钟澄的后背完美地贴到门上。
一瞬不到,他即调动真气发劲撞穿门身,同时为免后退时遭到阻澜,旋手抽刀劈向磨坊主。
磨坊主腿上不便,无法原地起跳追赶,便直接举起前臂,如斧背硬抗刀光。
钟澄可不敢盲目相信被强化过的银刀,能与对方显然出自江湖军伍的斧力对撼。
不说别的,自己单在境界上已比对方差了一截。
然而刀锋既已掠出,蓦地缩回只会窒碍身形,进一步拖慢脱离进度。
他兵行险着,改削为挑,刀尖碰上磨坊主坚如精钢的前臂,掠出一道暗室中极为鲜明的银光。
见未断折,即借力道遁逃往外。
身形进入黑夜一刻,磨坊主的掌缘已削断木门破裂而生的碎片,径直朝他前额劈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