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妃妹妹在旁,拿着帕子捂着嘴直笑:“哎呦,皇后娘娘,您就看着吧,这不出七日,说不得哪家妹妹的宫苑里又多了一只小猫了!”贤妃媚眼一横,当真是世间无双:“你就等着吧,想要我还不给你呢!你瞅你都把我黑子养的瘦成啥样了!”
纯妃妹妹掐了个葡萄正要反唇相讥呢,正听到黄门来报:“娘娘,娘娘,皇上......皇上突然在养心殿倒下了,皇上,他,他竟未能等到太医,当场便去了啊!这时已在乾清宫了。娘娘,您还是快点过去吧!”
纯妃手里的葡萄顿时咕噜噜的掉地上了,我放下雪团,带上护甲,冲那黄门道:“慌什么,各式准备早已备下,正常安排就是。你去通知其他妃嫔,都去乾清宫跪着去吧!”
纯妃忙起起身道回宫换衣,贤妃慢悠悠的将雪团给旁边的四月,拿着一个橘子作势要剥。我忙制止道,皇帝身死此等大事若是留了口舌,便不好了。
宫门外跪了一地的人,此时仿佛是感念皇帝的丰功伟绩,此时此刻皇帝成了一个伟大的帝皇,以自己的病躯坚持上朝。
我此时的感受吗?说不上来,看着皇帝铅灰色的脸,我的心中并无多少痛快。为走到这一步,我手上染了太多鲜血,想必我的下场也不会比皇帝好到哪里去。孤家寡人,我又何尝不是孤家寡人,鲜艳的花朵想进来成为一枝独秀,可惜她们不懂,这里只会让你更快的灰败。就像我,也迅速的枯萎,变臭,还倔强的不肯随着风落下。
我突然泪流满面,太子看见了,停下嚎啕还劝我节哀顺变,保重身体,可是我为什么会哭呢?我突然回忆起大婚时,我被掀开盖头后,第一次看到皇帝时。我突然想起他轻轻把簪子簪到我的头上,视线转到他的尸体,我只觉得憋的要踹不过来气。
皇帝死去了,贤妃和纯妃始终表现的淡淡的,纯妃好歹还哭了几声,为了五公主也要做做样子。贤妃却是毫无波澜了,只一心躲在宫里,连个伤心过度的理由也不曾编造。
新帝也该登基了,可惜,太子跑了。带着自己的太子妃留下一封书信便走了。
留下一堆大臣在我跟前哭个没完,唧唧歪歪的说个不停。派出去找太子的人毫无线索,太子就像是石沉大海一样,消失了。
留下一堆烂摊子,吵的我头疼。昔日的贵妃冷冷的看着我,身穿一身素衣道:“看来皇子都死光了,如今想着我小六了?“
我揉了揉眉间道:“你爱要不要,如今只剩下六皇子是活生生的在宫里了,你也别捡了便宜又卖乖了。“
宋嫔突然意味深长的看着我道:“如果这便宜,我便不要呢?“
我哼了一声道:“爱要不要,跟本宫没关系。“
宋嫔只放下茶杯道:“我只问你一句,此前事情与你和有关?你不说,我日后也是会查出来的。“
我为她一直保持自己贵妃的贵气而敬佩,只是她的事情却是与我无关,自始自终都是她自己惹了嫉妒,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真诚的看着她道:“并无关系。”
我知晓她并不信我,然而,如果她能查出来,倒是白瞎了我掌握了宫权多年。
一场闹剧,最终以推上病歪歪的六皇子登基为结局,新帝登基的第二天便加封了自己的生母,只是毕竟礼数所拘,也不得越过我去。
尘埃落定,我自己也无法弄明白自己这几十年是在干嘛,只觉得好像做什么都是被推着,一直被动的做一些事情,一开始有犹豫,后来便成了直觉。
新帝尘埃落定,我得了机会便跟新帝要了几样东西,作为自己永不回宫的报酬。
贤妃和纯妃站在宫门口,静静的看着我。贤妃扭过头去,用帕子擦着眼泪。纯妃将新做好的两双鞋子交给侍从。我微笑着给她们保证日后必定会好好照顾自己,让她们也要保重身体。
待到马车上,掀开帘子,看到大街上,红彤彤的冰糖葫芦,精致的木匠新做的簪子,我使劲深吸一口气。
去时身是少女,归来青发已老。
我嘴角始终噙着笑,脑子里想着,人生各天涯,我也该去找旭儿唠唠了,小子不跟我商量就上演了一出假死,实在是太不将老娘放眼里了。
同时,我也感谢,感谢旭儿能这般固执,即使以一种可能显得自私的方式,但我很欣慰,我没有失去所有的一切。
可能,这也是我实在厌倦了再去和贵妃争的原因吧。
再过三日,太后思念先帝成疾,病重离世。
世人歌颂帝后伉俪情深,我咬了咬牙,当初应该慎重点交代不能这么恶心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