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苦寻觅了好久,终于在一条浅窄的河边寻到了一间平房,左右各挂着一只羊角。程在天上前轻轻叩门,不久门便开了,一个皮肤黑里泛红的壮汉走了过来。
秋雁子见他这般肤色,奇道:“莫非是吐蕃人?”那壮汉用着纯熟的汉语说道:“敢问两位,有何贵干?”程在天道:“原来这位大哥也是汉人。”那壮汉道:“不是汉人,是吐蕃人不成?”程在天忙道:“不敢不敢,冒犯大哥了。这位是我师父,我们师徒二人想要远赴西域,如今已然天黑,大哥可否……”那壮汉左右打量了他们两个片刻,闪烁着眼光道:“你们既然要去西域,路途遥远,又没居所,要在我这里暂宿,我怎能不尽地主之谊?”
那壮汉说完,便把秋雁子和程在天两人引进屋内,从左侧的房中端出一大块羊肉、两碗青稞酒来,道:“此处乃是贫荒之地,将就着吃。”程在天问道:“请问大哥,此处是什么地方?”那壮汉道:“什么地方?呵呵,以往大唐把此地叫作洮州,吐蕃军来了,又改了个乌七八糟的怪名字。可如今,鬼才知道该叫什么地方?”秋雁子也不理他,狠狠把羊肉撕作一大一小的两份,把大的吃了,又捧着其中一碗青稞酒,小小舔了一口后,便一饮而尽,并不介意肉的咸淡、酒的酸甜。
程在天又问道:“莫非此地如今不是大唐所有么?”那壮汉冷笑道:“大唐还中用么?如今吐蕃和大唐都乱作了一团,偌大一个州,两方谁也没闲空来管。不过这样既没了狗官,也没了**子,倒也自在!”
程在天还想再问他一些事,那壮汉却大手一挥,道:“时候不早,快把羊肉吃了、青稞酒喝了,早早歇息罢。”程在天只好称是,把那份小块的羊肉放到口中咀嚼起来。这羊肉入口极咸,他硬着头皮把它嚼完了,又去喝那碗青稞酒,唇上又是一阵酸涩,但酸中又带着一股奇异的苦味。他勉强喝完,便感到一阵晕眩,在那壮汉的搀扶下,倒在右首的床上。
秋雁子道:“我如今也醉了,该睡哪一边?”那壮汉道:“男的睡右首,女的睡左首。”她听了便往左边的一张床走去。那壮汉又想去扶她,她却说道:“不必,我自己能走。”缓步走到那床边,倒头就睡。
那壮汉见他们两个都睡了,嘴角一咧,露出奸险的笑来。原来这壮汉初时见秋雁子姿颜不错,便已动了邪念。他世代居于此地,往上几辈颇有些牛羊资财,得以娶妻生子,但传到他时早已把家产败得精光,没一个女的看得上,一个人苦闷地熬了数十年。
此时他一双怪眼直勾勾地看着秋雁子,喃喃说道:“像你这模样,像是卖唱的,自以为穿戴的是道士服饰,便是一个正经人了?若是真的道士,我倒还敬让三分。可你偏要装作正经样子,大爷我便偏不高兴了。如今你俩都被我迷醉了,我便先杀了那傻小子,再在你身上讨个快活。”抄起藏在桌下的一把刀,大步向程在天这边走来。
可他千料万料,未曾料到秋雁子见他目光淫邪、手脚猥琐,早已加意提防,在喝那青稞酒时便察知有异,暗暗想道:“哼哼,如此寻常的迷药,莫说是我,便是天儿你也迷不倒。”谁想程在天一时抵御不住,晕了过去,索性便装作自己也晕了,眯缝着眼,看他有何反应。
既然听见了他的说话,这时又见他抄起了刀,秋雁子便不再客气,猛地双眼睁开,喝道:“拿命来!”一指伸出,凌空透出强劲的冲力,刹那之间便在他身上打出来一个窟窿,打出的窟窿虽小,却正好从他心脏直穿而过,他一声也没哼便丢了命。
程在天却兀自未醒,听到秋雁子的叫唤才缓缓醒转。他见那壮汉已倒地不起,吃了一惊,问道:“师父,他……他怎么了?”秋雁子冷冷地道:“这贼人包藏祸心,想用药把我们迷倒,为师把他杀了。”
程在天浑浑噩噩的,道:“师父说的……可是真的?”秋雁子斥道:“呆子!他的酒里下了迷药,你喝不出来么?”程在天道:“他的酒是有些怪味。可真是他下的迷药么?”秋雁子反问道:“不是他下的,难不成是我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