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祖予姬问。 “……还好。” 谢钦收回目光，咧了咧嘴，初春的风还是很凛冽，吹得他脸发麻。 二人现在正身处伊丽莎白大厦顶层。 那天众人定下主意，便开始着手做准备，往后几天，戚俞两家精锐陆续到达，分散到了太连市区各处的旅馆、短租房等居处等待决战来临。汪家没有阻拦，既然已经要决一死战，索性光明正大，任由他们进入。 这些都是徐焕告诉谢钦的。 虽然汪崇明的人不再四处追查大家的下落，但谢钦也没有回去，反正老爷子已经向学校请了事假，唐若若的度假别墅又啥都不缺，索性就先在这待着了。 不过他练功也没闲着，他决定要助四家部族一臂之力，就不能拖后腿，于是谢钦便让祖老爷子对自己进行强化训练，祖老头同意了，找唐忠要来沙袋和木桩，好生把谢钦训练了一番，基本一练就是一天，祖老头又严格要求，谢钦每晚都累得回屋倒头就睡，几天时间过得格外充实。 唐忠还弄到了必要的装备，至于具体怎么越楼，就要交给谢钦和祖予姬考虑了。 转眼到了周日，天刚蒙蒙亮，谢钦和祖予姬就出发了，他们必须在决战开始前早早潜入大楼，不然等汪家的人马出现就来不及了。 临行前，戚不二送给谢钦一把刀，对他说：“这是本家带来的，没开过刃，你要是不想伤人的话，就用这个吧。”他知道谢钦虽然习武，但对见血伤人还是有抵触情绪的，毕竟不是刀口舔血度日的江湖人。 谢钦点头道谢，郑重收下，唐忠开车送他和祖予姬去了东埠商务区，唐若若也跟着一同去。 距离五峰大厦还有几个街区，谢钦忽然发现路被封了，马路上立着几个“紧急维修”的挡路牌，后面还停着数辆翻斗车。 原来是这么个净街法，谢钦暗暗点头，汪家这明面上的戏倒是做得足。 两人就在此下车，谢钦背着单肩包，祖予姬提着小提琴箱，唐若若在车里叮嘱道：“小玉，铃声哥，千万小心！” 祖予姬笑道：“铃声哥确实要小心一些，我嘛，反正又不过去，若若你不用担心。” 好嘛，这就又一个叫上的，谢钦心说，懒得吐槽，只是点头说了句：“多谢，我会小心。” 唐若若看了他一眼，正色沉声道：“嗯，你要加倍小心。” 谢钦发现，真到了这关键时候，唐若若反倒不损自己了，应该说她识大体么？ 谢钦和祖予姬进了封锁的街区，没走大道，尽可能在那些大楼的后面走，越临近五峰大厦，他俩越小心。 现在天刚蒙蒙亮，五峰大厦周围还没人，但是不能大意。 谢钦拿住一张纸来，是徐焕画的五峰大厦周边简图，上面标明了五峰大厦的监控摄像头。二人看着图避开了那些玩意儿，来到伊丽莎白大厦后身。逃生门上了锁，然而这难不倒祖予姬，她当即拿下两个发卡，怼进锁眼叨咕两下，谢钦就听到“咔”的一声，锁开了。 谢钦很是佩服，连夸她厉害，祖予姬一笑置之。 伊丽莎白大厦是一栋空楼，客运电梯在楼体外侧，一运转起来对面能看见，等于是告诉汪崇明有人来了。两人再三考虑，电梯是不能走了，保险起见，还是爬楼梯吧。 十七层楼梯一路爬上来，也是够受了，爬到楼顶，二人已经出了一身汗。 潜入大厦要在大清早，而滑降对面却是要在决战以前，所以谢钦和祖予姬一直在顶楼的楼梯间里歇息等待。 过了几个小时，天色大亮，谢钦听到楼下有响动，便招呼祖予姬一起出去看。 回到现在，二人站在楼顶，吹着凛冽的风，看着楼下。 只见黑压压一片人头，一大群穿黑西服的青年正闹闹哄哄地朝五峰大厦走去，每个人手上都拿着家伙。 “是汪家的人。”谢钦道。 祖予姬拿望远镜看了看，又递给谢钦，谢钦也看了看，这望远镜的放大倍数不小，能看到这伙青年西服翻领上的圆章，不过看不清圆章上面的图案。 谢钦又看了看其他地方。 “……都拿着刀呢，看来这回是玩真的了。”谢钦喃喃道。 祖予姬道：“这是自然，毕竟是决死战。” 谢钦点头，又道：“就是不知这些人是宗族派还是学院派……不对，应该说是董事会派和汪崇明派。” 谢钦原以为，汪崇明以整个董事会为人质，等于是同时跟学院派和宗族派为敌了。徐焕却不以为然，因为冼三星来了后续联系，他跟其他据点的头目一接洽，就知道汪崇明依仗的是些什么人了，还是以学院派为主。 那他还敢囚禁学院派董事？谢钦很诧异。 徐焕跟谢钦解释说，学院派和宗族派不同，因为往后一届不如一届，跻身董事会的很少，大部分学院派都是五峰集团的中管或高管，分布在五峰集团各个部门当中，势力也算是盘根错节，这也是宗族派势大后仍然忌惮学院派的原因。也正因为如此，学院派那几个董事虽说是学院派领袖，却号令不了他们。而且这帮人也在雨夜之劫中损失惨重，虽然之后还是跟宗族派对着干，但立场却保守了不少，这就导致底下那些年轻气盛的毕业生很看不上他们。年轻人满腔热血，汪崇明在暗处放出做大事的风声，他们立刻投奔了过去。 谢钦听了这事暗暗咋舌，没想到学院派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 所以汪崇明发动的政变，不仅打破了学院派和宗族派间的权力平衡，更是撕裂了学院派，颠覆了现有格局。 学院派董事有自己的底盘，这让汪崇明这么一闹，他们只能跟宗族派联合，现在汪家内部就分出了新的两派，徐焕简单粗暴地将之命名为董事会派和汪崇明派。 董事会派，顾名思义，是五峰董事们的底盘势力，其中不仅包括宗族派和中年的学院派，还有一些骑墙的下属家族。 而汪崇明派，则以青年学院派和五峰私立学院的学生为主，学生大多来自高中部和大学部。 谢钦听了非常吃惊，居然还有学生？徐焕回答说：五峰私立学院的学生特别崇拜他们的学生会长。 如果从实力对比来看的话，董事会派完爆汪崇明派。但是，汪崇明囚禁了董事会，这就等于是把绞索套在了董事会派的脖子上，饶是他们力量再大也投鼠忌器，不敢妄动。 综上所述，四家部族跟冼三星合作是极为明智的选择，他现在算是代理的董事会派首脑。 居然要跟仇敌合作，对此谢钦也只能感慨，权力斗争真可怕。但正因汪家内斗太甚，部族才能得到机会，也算是走运了。 据徐焕说，汪崇明派一直盘踞在五峰大厦内部，这些人是从外面来的，那很可能是董事会派。 这帮黑西服在五峰大厦外面不远处停下，人声嘈杂。 谢钦又拿望远镜看向五峰大厦楼体，被有色玻璃阻挡，看不到里面。 过了不一会儿，五峰大厦大门一开，又涌出一帮穿黑西服的青年来，这些青年也都拿着明晃晃的刀刃，翻领上有圆章。 但两帮人却并没未凑到一块，这些人走出门口就没再动，另一帮人也没上来，两帮人隔着一段距离，也没有任何交流，各聊各的，端的是泾渭分明，气氛虽未剑拔弩张，却也并不和谐。 不用说，外面进来的肯定是董事会派，里面出来的，绝壁就是汪崇明的死忠了。 谢钦放大望远镜，仔细盯着那些汪崇明派青年，没看到汪崇明。 这不废话嘛，汪崇明肯定坐镇董事长办公室了。 谢钦暗暗摇头，有一搭没一搭地看了两眼，忽然发现一个人有些眼熟。 那人长相平凡，扎着一条马尾。谢钦稍一回忆就想起来了，这家伙是在校庆当天跟戚不二切磋过的高剑飞！戚不二说的没错，他果然是汪崇明的手下！ 上次他穿的运动服，这次西装革履，差点没认出来。 高剑飞站在汪崇明派队伍的最前面，与其他人保持了一点距离，显得很特殊。 这家伙，要么地位超然，要么武功高强。谢钦暗暗猜测。 高剑飞脸上挂着一抹冷笑，不用猜也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他上次临走时声称自己最擅长的不是五虎断门刀，当时还以为是放狠话，现在看来，他大概是主修汪家的刀法，今天就要向戚不二找回场子了。 哼，还想找回场子，等着颜面扫地吧！ 前天被追杀就是因为这家伙，所以谢钦对他观感极差。 谢钦暗暗摇头，不再理他，转而去看别人了，但再没看到可疑的人影。 这时候，楼下的人群忽然一阵骚动。 谢钦心说一声来了，转而望向来时的方向，只见大道上有一人缓缓走来，眉清目秀，表情平静，正是戚不二。 他左手拿着大黑伞，右手拿着一个大喇叭。 董事会派和汪崇明派都安静下来，一齐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