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三星道：“如果你们真的做到了，我会劝二当家，与你们四家部族永世休战。这回报，够丰厚了吧？” “你真能劝动汪宏才？” 谢钦有些不太相信，毕竟冼三星只是二当家的二当家。 冼三星轻笑一声：“我说过，我们的利害关系是一致的！你们应该很清楚，汪二先生从一开始就没有与你们为敌的意思。” 这句话似乎没错，因为徐焕也这么说。 但是，谢钦心里很清楚，他只是来打听情况的，他不能，也不可能替四家部族决定的权力。 于是，他不卑不亢地回应道：“你说的我都明白了，但兹事体大，我做不了主，不过，我会转告他们的。” “好，拿着这个。” 冼三星微微一笑，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老式手机推了过来。 “里面只有一个号码，你们考虑清楚了，用它联系我。” “明白。”谢钦拿过手机。 “越快给我答复越好，”冼三星略一点头，“要知道，这周末就是决战的时候了。” 谢钦心里一惊：这么快！ 隔着头套，冼三星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却似知他所想，笑道：“我只是提前得到消息而已，就算我不说，你们明天也会知道。”顿了顿又道，“好好考虑吧。” “了然，”谢钦拱拱手，“告辞。” 两人转身正要离开，冼三星在后面悠悠道：“你们进来的时候，伤到我的手下了么？” “电晕了两个，”谢钦头也不回地应道，“一个保安，一个厨子。” 冼三星道：“哦，那还好。这个我来处理，你们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吧。” 还真是个说话不腰疼的，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谢钦暗暗哼了一声，你怕手下里有汪崇明的人，倒让我们玩这高难度的活儿！ 他也不答话，跟戚不二一起开门走了。 走廊上没有保镖，两人先潜到洗手间，谢钦掏出无线电，说道：“焕兄，我们已经见过冼三星，详情回去再跟你说。” “收到，尽快回来。” 二人脱掉鞋套，谢钦对戚不二说：“空调上只能站一个人，我们轮流来，等我过去用无线电告诉你。” “好。”戚不二点头，“你小心。” 谢钦从三楼的窗户出去，踩着空调机箱，这回不是像栏杆上那样，需要蹬栏杆转身跳，可以直接立定跳远。 谢钦一跃而出，咣的一声，稳稳地抓住了走廊的栏杆，但饶是他双手在前面护着，还是感到胸口一闷，幸好防滑手套抓得牢，他赶紧爬了上去。 谢钦长出一口气，按下无线电：“不二，到你了。” 不一会儿，戚不二爬出窗户，谢钦顿时感觉整颗心都提了起来，从刚才跳机箱的结果来看，他似乎不擅长这种跳跃，而现在要抓着三楼的栏杆，比跳机箱的难度还大。 潜入的时候都没出岔子，可别在离开的时候来这么一下啊，谢钦紧张地看着戚不二，身体时刻准备着，待会他要是没抓住栏杆，立刻伸手接应。 万幸的是，这回戚不二成功了。 谢钦松了口气，拉着他上来，两人一起下楼离开。 回到车上，俞显智已经走了，谢钦开门见山，对徐焕说道：“汪崇明在五峰大厦发动政变，把宗族派和学院派全都囚禁了。” 徐焕的表情顿时凝重起来。 随着谢钦把冼三星方才所言一一复述，他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凝重。 “局势发展果然比我预想得还糟糕……”徐焕面沉如水，“我得尽快通知本家！” 在回去的路上，徐焕打了一通很长的电话。 这通电话结束后，遥远的南方，四个家族的首领们聚到了一起，紧张地商量着对策。 这是谢钦所不知道的。回到别墅时，已经是午夜了，大家正坐在客厅等他们回来。 一看到谢钦，唐若若上去就是一番冷嘲热讽式关心，让他心里暗呼受不住。 “啊，对了，这个还给你。”谢钦忽然想起来，拿出散雾倒递给她。 唐若若没接，反问道：“你用了么？” “用了。”谢钦点点头，“我怕电棍的昏迷时间太短，又用这个补了刀。” “很聪明嘛铃声哥，”唐若若笑眯眯地看着他，“既然用了你就拿着吧，不用还我了。” “那怎么行呢！”谢钦摇头。 唐若若笑道：“别客气，真的不用啦，我还有很多呢。” “可——” 唐若若小脸一沉：“少啰嗦，叫你拿着你就拿着！” 谢钦又摇摇头：“那好吧，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了。” 唐若若好像没听出他话里的揶揄之意，点头道：“嗯，你就勉为其难地收下吧。” 徐焕把情况说了一下，众人意识到局势严重，但四家部族考虑至少要明天才能出结果，在这干着急也没用，便各自歇了。 次日，谢钦起得很早。 一上午都没看到徐焕，一直到中午才现身。 “汪崇明真的放话了，这周日要跟我们决一死战。”徐焕对众人道。 徐焕昨晚跟谢钦说，这种江湖挑战必须要接，四家若是不接，威望便会坠入谷底，三教九流各个门派都会视其为软弱可欺之辈，到时候汪崇明在背后一撺掇，那些地盘与部族接壤的帮派很可能会一起发难，到时情形会比现在还要险恶。 “你们本家是个什么打算？”祖老头问。 徐焕道：“本家决定跟冼三星合作。” 众人默然，其实这个结果他们多少猜得出来，汪崇明已经是一个劲敌，如果不跟冼三星合作的话，整个汪家都会变成四家部族的敌人，部族势弱而汪家势太强，决死战的结果显而易见：部族的灭顶之灾。 徐焕又告诉众人，戚俞两家已经集结了所有战斗力量，约有近百人，说话的功夫，这些人已经在北上的途中了。 谢钦暗暗咋舌，昨天冼三星可是说了汪家有几百人啊，四家部族胡家只存聿宁小弟一人，徐家只是军师，不会武功，唯二能战斗的就是戚俞两家。集结所有战斗力量，怕是举两家之力了吧？ 他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问徐焕：“派这么多人，你们本家的防备不会空虚么？周围那些帮派会不会趁虚而入啊？” “不会的。”徐焕摇了摇头，“两家约战时，其他门派一律不得偷袭，否则就成了江湖公敌，这是规矩。” “这规矩对他们有约束力么？”谢钦问，前有汪崇明大违规，后有孙六筒小违规，这些都令他对江湖规矩的效力产生了怀疑。 徐焕道：“当然有了，不是每一个人都像汪崇明那么丧心病狂，而且钦兄，如果你以为违规不会受到惩罚，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有一句老话，叫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乌衣社要是调查清楚了，汪崇明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他会怎样？” 徐焕悠悠道：“凡违反约法三章者，轻则监禁，重则格杀。” “那他们什么时候才能调查清楚……” 怎么感觉跟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一样虚无缥缈呢，谢钦心说，要是乌衣社尽快搞清楚，办了汪崇明，这决死战是不是就不用打了。 徐焕道：“乌衣社是很实事求是的，一定要经过多次调查取证，得出确实的结果才能行动，因为那些江湖门派在对待官府势力上眼里不容一点沙子。” 谢钦一听这话，虚无缥缈的感觉更强烈了，摇头道：“照你这么说，乌衣社的效率岂不是很低？” “不算高也不算低，适中吧。”徐焕道。 ……这话怎么听着像废话，谢钦心说。 徐焕又道：“还有，我个人认为，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乌衣社也不会采取行动。” “为什么？”谢钦问。 “原因很简单，乌衣社是官府管控江湖的部门，自然是要节制各大门派，能打压则打压，能削弱则削弱，而这次决死战，在乌衣社看来就是一个削弱部族和汪家的机会，所以他们十有八九会坐山观虎斗。” “什么？”谢钦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你们又没违规，乌衣社为什么要削弱你们！” 徐焕摇头道：“虽然我们四家部族平素安分守己，但在乌衣社眼中，我们终究是江湖势力。” 谢钦顿时无语。 祖老头微笑道：“谢钦，你就是见得太少了，所以才有这种感慨，其实不止四家部族，江湖上的所有门派，在乌衣社看来都是一丘之貉。” “可这不公平！”谢钦急道，“明明没做什么坏事，却被——” 祖老头打断他道：“没什么公平不公平，好坏在江湖中是不存在的，尤其是在千禧之变以后，乌衣社一直没找到颠覆武林盟的幕后黑手，便把所有人都视作潜在的真凶。” ……因为找不到幕后黑手，所以跟整个江湖都产生了信任危机？谢钦暗暗吐槽，这一棒子砸死所有人的主意到底是谁想出来的！ “所以钦兄你不要再想了，乌衣社是绝对不会阻止决死战的。”徐焕微微摇头，“何况，汪崇明选的决战地点是五峰大厦，那里本就人迹罕至，决战当天他还要净街，不会有俗世平民卷进去，这是其一，我们江湖门派狗咬狗，这是其二，这两个条件加一块，乌衣社连管都不会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