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拂过相遇那日弃猫一样的脸、干瘪的身材、缺口里露出芦花的破棉袄——在父亲家中,她到底怎样生活的呢……
“不,”他脱口而出,“我不杀孩子,这是规矩。”
“那就……”傅敏予甜腻地勾起唇,笑得两只眼睛如新月般弯起来,“只好由妾身解决了。”话音未落,她鬼魅般荡了过来。
快!
傅敏予犹如一只从万里高空俯冲而下,就要落地的鹰,瞬息间似已将阿瞳胸腔啄开。
更快!
只听“当、当、当”三声,乐言似乎并未出手,连身体都不曾动过,可傅敏予攻往阿瞳头颈、胸口、腰腹的三招已全数被格开——三柄飞刀贴着阿瞳的身前擦过,轻轻没入墙中。
“不愧是阎罗,好俊的刀啊!”傅敏予赞道,下一秒,她的大氅“唰”地一掀,双掌翻飞,灵如游龙,翩若飞鸿,分阴阳,显四象,幻八卦,转瞬便如千条臂、万只掌,铺天盖地向阿瞳笼去,“这招便又如何?”
她与阿瞳相距不过一尺。
在这个距离,这密如锦织的掌阵,即便是武林中的绝顶高手,也未必能全数避过,更何况是站个桩都打颤的阿瞳——她甚至连身体都来不及动弹,只有凌乱的刘海下,浅色的瞳仁骤然放大!
乐言却神色不动,袖一抖,又有几道寒光直蹿出去,所到之处,掌气像是被阳光直射的浓雾般消散无痕。
傅敏予在招式将老未老之间仓促撤掌,却犹未及,只听“哧啦”一声,袖口上的红鲤家纹被撕开一道小口,她眉间耸然,冷哼一声,未怒先笑:“后发先至,以不变应万变,妾身佩服。可这样,”她眉梢一挑,声音陡然凌厉阴冷,“阎罗便只剩一柄刀了。”
说话间,她大氅如伞般张开,千万根银针如夏日午后的急雨般向阿瞳落去。同时,颈间一寒,乐言刀尖点住她颈边最大的血管。
“你的话太多了。”乐言冷冷地说,“纵然只剩一柄刀,也足以置你于死地。”
“妾身为清扫目标而死,虽死犹生哦。”
傅敏予大抵心知乐言有所忌惮,不会当真对她下手,有恃无恐,完全没把颈边的锋刃放在眼里,依旧满面堆笑,连头都没有偏一偏。
“原来你打着一命换一命的主意?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大概只能心怀残念,孤独走上黄泉路了。”乐言从鼻孔中不屑地“哼”了一声,“就凭……”他垂着眼,自上而下打量着傅敏予,目光中的轻视昭然若揭,“你这样的身手,就想在我的地盘上,动我都不能动的人?”
“妾身……”
傅敏予本还想说什么。
可视线一飘,话便全被堵在喉间。
阿瞳——本该被扎得像刺猬一样的阿瞳——毫发未伤,所有的银针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吸引,全都偏向左侧,扎进了餐桌后的白墙。
怎么回事?
傅敏予瞠目欲裂:出手的一瞬间,她明明看到乐言飞身而来,可又怎么能……分身术?障眼法?又或者,他真是这么……快?傅敏予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在宽大的斗篷下微微战栗,带动青黑的斗篷边缘像风中的杨柳般卷摆,潮红涌上她的脸——是羞赧、是震惊,又或者,是兴奋?
猛地!
她斗篷一甩,劈头盖脸地向乐言蒙去,同时双掌变爪,十指上陡然多出一截尖锐恶毒如蝎钩的指甲,甲尖隐隐透着蓝光,显然是浸了剧毒。
她厉鬼般怪叫着飞扑上去——
继而,她的怪叫变成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