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快手!”
暗里有人赞道。
“出来吧,知道你在。”乐言朗声说。一面与柴彪缠斗。
巨大的铜刀和小巧玲珑的“转轮”你来我往,青的如蛟龙入海,银的若流星赶月,一时金鸣铁击险象环生。
柴彪已在六寸见方的三片瓦上来来往往蹦跶了四五回,期间污言秽语不绝,时不时用不持刀的手挠一挠裆间。乐言却不动声色,说话的气息亦不曾乱。
没有人应。
回答他的是四柄展开像旋锯般飞来的折扇、和宛若情人手一般温柔的一缕青丝。
乐言瞳仁猛然放大,“平等”、“五官”、“泰山”、“都市”、“卞城”五刀齐发,两刀横向扇子的飞行轨迹,一刀割往发丝,另两刀朝战圈外直取隐在暗处的两人。
这千钧一发间,只听“当啷啷”一阵乱响,阎罗刀竟三三两两纷纷掉落!
这一变太过突然,应变流利如乐言者都不免一愣。
一眨眼的万分之一。
然而,高手过招差的也就不过是这一眨眼的万分之一。
“嗖”地,青丝如蛇,已近缠上他的咽喉;折扇也不甘示弱地舔舐的他胸、腰、背、腹四处要害;大铜刀更是开山斧一般迎面劈来,誓要将他斩成两段。
那一刻,就连乐言自己都以为会血溅当场。他怀着死马当成活马医,好歹赌一把的心情,长啸一声拔地而起——
“铮”!“嗖”!“当”!
杀气蹭着他的脚底堪堪而过,几样兵器收势不及,折扇被斩做七八段落在地上,发丝缠住铜刀,乱成一团。
机会!
乐言在空中一提起,正待拧腰反击。忽然又是“叮当”几声,怀中的“楚江”和“阎罗”破衣而出,直坠地面,手上的“转轮”、“宋帝”和“秦广”也忽而沉重起来。
怎么回事?
乐言忙张开外套,妄图在空中多留半刻思考对策,同时想操控怀中磁石收刀。不想,贴在屋顶上的七柄刀,只是软绵绵地向空中扑腾一下,又虚弱地跌了回去。
这……
难道……
宛若石灰投入水中,乐言心中腾起浑浊的不良预感。
——透过厚纳的鞋底,足底传来瓦片的触觉,那三人俨然已重新摆开阵势。乐言深吸口气,将冰凉的夜风注入心肺、沉下丹田。闭上眼,他绷紧全身肌肉,感受空气中杀意的流动。
刺骨的杀机就要穿透皮肤的刹那,他眼一睁,身型挪移,臂膀扭转,一瞬间,只觉有千个身躯,万条臂膀。
待停下时,见他向后仰成一张拉满的弓,左手“转轮”恰架住铜刀。右手二刀已将那缕鬼魅般的发丝剪断,散乱一地。
而口中还咬着一只捏着扇子的手腕——手腕的主人黛眉星目,白衣翩然,正是江湖上有名的“玉郎君”萧朗;这两年他战绩斐然,转眼已跃居排行榜第三,正是小道消息中最有希望顶替乐言的人选,常跟在他身边恭维的蝇营狗苟之辈俨然已开始称他“玉面阎罗”。然则,靠脸的比起靠刀的,到底在气势上输了几分,转眼间他那人前常带笑意的眼睛便注满晶莹的泪滴,丰润的红唇也瘪了起来——
“松口!姓乐的!”萧朗怒斥,“我敬你是个汉子,你却什么时候学了那豺狗的毛病!”
乐言无法开口,只得戏谑地扬扬眉——倒是一边的柴彪不乐意了,怒喝一声:“操!娘娘腔你放的什么屁!”就要撤刀去砍萧朗。
萧朗一听“娘娘腔”三字,顿时像是点燃的炮仗般蹦起来,若不是手腕受制,大抵能蹿起三尺高,二话不说从广袖中抖出柄折扇迎上去。
“哟,小白兔咬人啦?”柴彪刀一立接了四五招,不忘出口嘲讽。萧朗柳眉倒竖,脸涨得通红。两人剑拔弩张,转眼又换十余招。
乐言暗松口气,空出手来和那用背后卷土重来的发丝斗在一处。
恰这时,黑暗中传出“啪、啪、啪”的鼓掌声。
“好一招‘阎魔乱影’。”
傅敏予的声音破空而来。
萧朗和柴彪一听这声音,两下里都是一僵,忙双双跳开,手上的武器虚指向乐言。和乐言激斗正酣的发丝也“嗖”地一声撤没了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