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黄腾达我是不想的,我本是太平镇上的小乞丐,蒙周管事收留给我这份活计才苟全性命到如今,周管事是我的大恩人,他说什么我照做便是了。
唐未央的优越性首先体现在他的伙食上。
破落院中钱粮无多,可即便这样,对于唐公子的伙食,我们却不曾懈怠。每顿饭,皆是一荤一素外加一碗老酒。
酒是破落院外大望山下太平镇上深巷子酒铺里自酿的老酒,五十文一坛。一坛能斟出五碗,我往酒里兑了清水,这样一坛就能斟出十碗,可即便这样,还是让周管事整日里心疼地唉声叹气。
肉食是周管事亲自在大望山中的猎户家里买的,大望山不小,飞禽走兽遍地,山里的猎户靠山吃山,日子倒也不算难过。念着老邻居的情分,猎户门给的肉食,总要比镇子上的商家便宜许多。
可唐未央似乎从未发现过我们的难处,整日里抱怨这酒淡肉涩,无味下口,说是无味下口,却一顿饭未曾落下。平日里唐公子冷眼瞧着众人的粗茶淡饭,也没丝毫的歉意,似乎这伙食是他应得的一般。
诸人打着不与豪门争锋,有心结交他的小念头,强自忍了下来,就连吃了大亏的崔家三猛也是敢怒不敢言。
崔家老大中了唐未央的暴雨梨花针,但凡唐门暗器,件件带着剧毒,这唐未央身上的物件也不例外。
崔家老大脸上的钢针早已被剔除干净,脸却被那钢针扎得稀烂,没几日便变得乌黑,伤口里散发着恶臭,脓水横流不止,豆大的苍蝇围着他面首整日里飞个不停。二猛、三猛曾低声下气去找唐未央求解药,唐未央却一声冷笑,摆足了大架子。
“你们可曾听说暴雨梨花针下有过活口?”
公子爷一声冷笑加一句话,堵住了俩汉子的嘴巴。
暴雨梨花针,唐门独创,江湖十大暗器之首,其霸道狠毒的程度,在暗器中确为翘楚。这些是阿九公告诉我的,我是乡野陋地里的野孩子,初始听说是只觉得新鲜,现在真真切切地见到了崔老大的惨状,心里反倒有些不忍了。
崔老大在哀号三日后无助地死去,死时左手紧握着刀子,右手抓着二猛、三猛的大手。
兄弟两个抱着崔老大的尸首号啕大哭,待到嗓子嘶哑再也发不出声响,这才在院子外面找了块空地匆匆埋了。
谁都知道,唐未央已经触犯了院子里的规矩,院中不禁打斗,却严禁仇杀,只要出了人命,任你天大的角色,也得乖乖滚出院子。
可规矩是规矩,事儿还得人为。院子里的人,谁也不想惹恼了这唐门里的贵胄,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做起了糊涂神。
二猛、三猛找阿九公去评理,要将唐未央逐出院子。阿九公捋着胡子哈哈一笑,说道:“这糟院子处在深山之中,毒虫遍地,该不会是你们老大在地上窝得久了,被毒虫咬到了伤口吧。”
院中的主心骨一句话打发了两个土包子,再深的仇怨也就埋到了心里,日子恢复了平静。
卢豹子
大波澜是在卢豹子到来后掀起的。
卢豹子人如其名,身形如豹。七尺大汉,蜷缩在这糟院子里,总有些装不下他的感觉。
他是三天前到来的,本是济南府的响马,一把红缨子虎头长枪在北六省的绿林里颇有名气。卢豹子是绿林里出了名的硬茬口,聚啸山林,打着替天行道的幌子,做着不分黑白的浑事儿。有利赚时,挥刀便是人头,无利讨时,出口便是道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