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就是莫离当值,等皇上下朝用过早膳后,正好又一个没人的空档,莫离故意在皇上面前叹了好几口气。
皇上发觉以后问:“你今天怎么了?一直唉声叹气的。”
莫离假装没发现,回道:“有么?奴婢并未觉察到啊,请皇上恕罪。”
皇上看着莫离,问道:“你这样一个小小的人能有什么烦恼呢?说来给朕听听。”
莫离俯下身子,微微低头道:“回皇上,也不是什么烦恼,就是最近这两天听说皇贵妃身子不适,奴婢想着这件事呢。”
皇上哦了一声,又问:“你和贤皇贵妃很熟么?”
“相熟倒是谈不上,奴婢就是见赵太医给奴婢治脸的时候总是闷闷不乐的,所以多嘴问了两句。”
皇上说:“赵疆有心了。”
莫离借势说:“是啊,赵太医医者仁心,说有个治疗的法子,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见效,不敢用在皇贵妃身上。”
不出意外皇上具体问了问,莫离一概推脱说自己不清楚,皇上故而宣了赵疆来亲自解释,既不行针也不吃药,不见得会有多大的伤害,皇上答应得也十分痛快。只是嘱咐赵疆,时时在合欢宫盯着,有什么意外情况也好应对。
接下来皇上又处理了一天的政务,就连午憩那么一会都有好几个人在外等着。
莫离一整天都不能离开养心殿,合欢宫那边的情况也一无所知,既着急,又无可奈何。
晚上寿康宫的初丹来传话,说本来是想接白意羡进宫的,可是鉴于宫里现在这种情况,怕冲撞了她的胎,且先不接了,皇上刚要说好,初丹姑姑又说:“皇上,太后的意思是想去怀亲王府小住些日子,一来躲一躲宫里的晦气,二来也能去照顾照顾福晋。”
皇上显然不太同意,说:“朕觉得不好,王府不管怎么说还是小了些,府里的人伺候也不如宫里的,母后年事已高,不好如此劳形伤神的。”
初丹并未做过多争取,淡淡回道:“奴婢回去把您的话转给太后。怒不告退了。”
初丹刚要走,皇上叫住她,说:“罢了,依母后吧。你们多带些人手过去,别叫母后行动不便宜。”
初丹行礼,道:“谨记皇上教诲,那奴婢随太后,明日午后动身。”
皇上摆摆手道:“去吧。”
初丹走后,皇上放下笔,对莫离说:“去把香炉拿过来,朕打打香篆。”
莫离以为自己听错了,啊了一声,皇上又重复一遍:“香篆,朕要打香篆。”
莫离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忙去拿了皇上平日用的小香炉,又取了些香灰香粉,一并放到了内室的塌几上。
皇上净了手,开始压香灰,一边跟莫离说:“没见过男人打香篆吧?朕小的时候母后手把手教的,起初朕不想学,觉得这是女儿家才学的东西,可是母后执意教,朕就学了些。”
莫离站在一边安静的听着,“不学不知道,一学才知道这打香篆也有大学问。比如这压香灰,明明看起来十分简单,可是亲自动手才知道,香灰不能太实,也不能太松。就像为人处事,不能太可守陈规,又不能太放荡松懈。”
莫离也会打香篆,可也总是打不好,香粉总断。“皇上圣明,能在这些个不起眼的小事上体悟人生真谛。”
皇上微微笑着,眼角的皱纹若隐若现,“你不用奉承朕,这些话朕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莫离回说:“奴婢说的是真心话。”
皇上又说:“莫离,你知道朕为什么放你在身边么?”
莫离摇摇头,说:“奴婢愚昧。”
皇上还在专心压着香灰,总有一处不平整,他却一点都不心急,“因为你和她年轻的时候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