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珠滑落,落在她的衣裙上,留下暗色的痕迹,她回想起这段时间在陆家的生活,简单而又开心。
表哥严肃,但是对待家人的时候却不像自己的那个不学无术的亲生大哥,动辄打骂,表嫂虽然忙碌,但是也会经常注意到她的吃穿用度,对自己和侄子侄女都是一般,两个小娃儿有的,自己这个表姑母也都不会少。
姨母就更别说了,经常握着自己的手,对她说,把这里当成是自己的家,不要见外。
这样好的一家人,竟然在象征着公正的大堂上,被自己父亲那样的烂人诋毁,赖小珠头一次怨恨,自己父亲为什么不走路的时候跌死。
她不明白,为什么在她爹打自己母亲和自己的时候,没有这么多人站出来,在她爹要把自己嫁给一个傻子的时候,没有这么多人站出来,在她爹赌博欠债把她和娘亲卖了的时候,没有这么多人站出来。
为什么,偏偏在自己以为已经逃脱苦海,脱离开那个噩梦一般的家,将要开始好日子的时候,就有这么一帮人站出来,来指责自己恩同再造的表哥表嫂。
看着面前那些道貌岸然的人,这个词还是在表哥教小侄子念书的时候才学会的,他们站在那里高谈阔论,仿佛此刻只要踩上一脚她的表哥表嫂,他们就是救世主。
“不是这样的!”赖小珠从心底发出了呐喊,她双目赤红看着端坐在大堂之上的宋县令,“是我爹!我爹他们先是快打死了娘亲,又要把我嫁给村里的傻子,给大哥换个妻子回来,之后爹赌输了钱,就要把我和娘亲卖给赌坊!”
“哦?有这样的事?”县令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看着跪在堂下的赖五,眼底有意思难以察觉的鄙夷。
“我那都是被逼的!儿子要娶妻,我有什么办法,我没有钱,那家儿子虽然有几分痴愚,但是家资颇丰,我女儿嫁过去也能有个富足的后半生,不然我们这样的家,门当户对的嫁过去,不也是吃苦吗。”
赖五声音哀凄,周围人也都有些迟疑,他接着说:“那陆珩是这一科的解元,他逼我卖女儿卖妻子,我有什么办法,这都是他们逼得啊!”
见到这样的情形,孙秀莲再也忍不住,就要冲进去大骂赖五这个畜生,到如今她也看明白了这人是什么样的泼皮无赖。
“姨母莫慌,”秦安安拦住了她,“现在闯进去我们没有任何优势,只能坐实了他们说的这一切。”
“那怎么办啊安安,我和小珠不能拖累你们啊。”孙秀莲已经泪如雨下。
“来了来了来了。”陆贾喘着粗气跑了过来,手中拿着一张按了手印的契书递给秦安安。
“等的就是这个!”秦安安上下扫了一眼,看见是自己要的东西,举着它就走进了公堂,声音振聋发聩,一边走一边说,“这一切都是诬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