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
陈钰用过饭,便径直去了许府。
许倾奺似知道她会来一样,早早的就和陆映月在门口边吵架边等着她了。
依旧是昨日的那个凉亭。
茶果点心端上来,不等陈钰问,她便将知道的一骨碌的全说了。说完,又不等陈钰消化,便拉着陆映月道:“你赶紧把她给带走,太烦人了!”
“烦人的人都喜欢说别人烦人。”陆映月也反手抓着她。
眼见两人又要因为谁更烦人的问题打起来,陈钰下意识的看一眼院子。院子里果然又重新种上了荷花,且依旧是名贵珍稀的三色莲。
她还是走吧。
不能打扰了许三公子的乐趣。
从许府出来,坐上马车后,陈钰稍稍松一口气。
回到春江府。
文安郡主还没有来。
陈钰便过问起秋桑和子苓昨夜的事。
得知半夜真有人袭击春江府,陈钰的眸色沉了沉。又得知云华公子和顾胜同在塔楼顶守了一夜,陈钰的眸色沉戾之中,又微微的涌动了几下。
“可有问过顾小郡王,夜袭春江府的是何人?”将翻涌的怒意压下去后,陈钰问道。
秋桑答道:“顾小郡王的回答跟昨日云华公子说的一样。”
昨日云华公子说的是:散播谣言和夜袭春江府的是同一个人。
也就是盛元帝。
陈钰微微垂眸。
她有些想去定国王府见裴京墨了。
向问一问他。
她是该先对付李灵均,还是先对付盛元帝。
如此想着,她便也不隐忍,掀眼便吩咐:“跟秦叔说一声,阿离明日的滋补膳食,由我送去定国王府。”
紫芙自打昨日遇到云华公子后,便一直在琢磨让陈钰去定国王府的法子。眼下听到她主动要去,应得比谁都要欢喜。
陈钰也不戳破她了。
同着她们闲聊不过几句,文安郡主便来了。
文安郡主的脸色比昨日还要难看。
陈钰不用问也猜出来,杜承安救人有问题了。
让花楹给她倒碗酸梅汤后,陈钰宽慰:“不用急,先歇一歇再慢慢说。”
文安郡主‘嗯’了一声。
慢慢喝完碗里的酸梅汤,将情绪全部压下去后,又适当的组织了一下语言,“我问了,程小……”
陈钰突然打断她:“你昨晚是不是没有睡好?”
文安郡主张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因为阴平郡主?”陈钰主动开口。
“是。”文安郡主侧过身,面朝着她,坦诚的说道,“昨日来春江府时,心里装着程小姐和岳二小姐的事,没有怎么注意那些谣言。昨日从春江府回大长公主府时,我是特别从东市走的。我问你,时花匠的事,你只告诉过我和阴平郡主吧?”
陈钰点头。
点完头,她又用余光扫了眼花楹。
“也就是说,外面传的那些关于时花匠的谣言,都是阴平郡主说的了。”文安郡主颇是自嘲的笑了两声,“亏我还自欺欺人的认为,她和韦四小姐联手勾结宋大强,是受了韦四小姐的挑唆!”
“林六小姐的庆贺宴上,她便已经利用林七小姐谋害过我们小小姐一回了,”宛童不轻不重的说道,“要说挑唆,那也该是她挑唆韦四小姐才对。”
“昨日我去万年县衙找过何大人,”陈钰知道文安郡主和阴平郡主多年友谊,不是说能放下便能放下的,在制止宛童后,同她说道,“外面那些关于时花匠的话,就算不是阴平郡主说的,也是她泄露出去的。”
“在勾结宋大强对付我这件事上,的确是韦四小姐挑唆的她。但在韦四小姐挑唆她之前,却又是她先找的韦四小姐。”
“她利用时花匠的事,找韦四小姐联手对付你。”文安郡主接口总结,“但韦四小姐却反过来挑唆着她,去勾结宋大强来对付你?”
在经历被劫持的事后,文安郡主的精神一直处于一种矛盾的状态。即混混沌沌,又莫名的清醒。
就像现在。
陈钰的话说得跟绕口令一样,但她几乎是在转瞬间,便想了个通透。
陈钰点头,“差不多就是这样。”
文安郡主掩眸:“她还真是处心积虑!”
“文安,”陈钰握住她的手,第一次没有叫她郡主两字,“阴平郡主落得现在的下场,虽然是罪有应得,但仔细追究起来,也不全是她的错。”
“她从小到大,都受着外祖父、舅舅、甚至是父亲、母亲的欺压,好不容易拜了徐姑姑为师,稍稍熬出一点头,结果又被人斩去了希望。她的这些经历,换到我们任何人的身上,或许我们早就撑不住了,但她却依旧不屈不挠。”
“可她不屈不挠用错了地方,”文安郡主知道陈钰是在安慰她,感动的同时,也平允道,“她要是诚心以待,我相信你不会亏待她。”
“她要诚心以待,我确实不会亏待她。”陈钰有一说一道。
“所以,她落得现在这般下场,怪不得别人。”文安郡主说道。
陈钰见她神色已经舒展,便点一点头,说给她听,也是说给自己听:“所以,老话才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