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起知晓容宣之意,当即爽朗一笑,道黎庶哪有姓氏之分,不过混作一谈,他原是楚国秦县人氏,祖辈既姓秦,他便跟着姓秦,至于这姓如何来的他当真不清楚。
如此说来,秦起与容宣亦是有缘,是因当今秦姓族人多半是秦国开国先祖的同宗异族。
秦国乃天子赐姓,先祖秦襄公率宗族至容陵立秦国后便以容为氏,是为秦姓容氏一族。随后的几百年里,秦姓族人因种种缘由各自分散,有随女子嫁与别国更氏者,有受封别地更氏者,亦有犯错被贬夺氏者……时至今日,秦姓族人虽氏族不一,然先祖基本都出自同一家。尽管立国之容氏后裔将容陵改为了南陵,但容氏一直保留至今,成为秦姓宗族主干。
容宣还当秦起乃氏秦,听闻他不但姓秦还是秦县人士时更是欣喜。
秦国确实有一支族人的先祖作为秦公子的陪嫁一同去到楚国做了令伊,距今应是四五代人的旧事了。那人后来为楚国立下了汗马功劳,受封于溱县,是为秦姓溱氏,不过县名改为秦是那人去世很久之后的事了。
前岁八月,容宣尚为相国时,得户籍案比结果,秦县秦姓族人仍是先秦公的那一支。
不枉容宣往上扒了无数代人,终于同秦起攀上了关系。“如此我更应称秦兄一声仲兄,你我本就是一家人,称一声仲兄有何不可?”
秦起拗不过容宣,只得随他去了,但他坚决不肯呼容宣为弟,只肯称他“君上”,两人这副犟劲倒是真像亲兄弟。
秦姓三人坐在一处叙旧至入夜,到容恒再三提醒才发觉错过了饭点。
容宣传令在明德殿摆了一席家宴,说今晚先不见秦国旧人,明日再让容恒传龙行父子与李白二人进宫。“四位将军皆是南陵旧人,俱为长熙统领,与先王相熟。今日暂免,明日仲兄与阿俭先见一见亲人,日后阿俭常跟在我身边议政,处理国事,朝中重臣与诸位官吏便都能慢慢地认识了。”
“这……”秦起闻言有些惊诧,与同样惊诧的秦俭对视一眼,他道,“阿俭德薄知小,如何能参政,君上需得三思才是……”
容宣笑道,“容氏只余阿俭一人,他若不参政,谁人继承秦国这偌大家业?”
说罢他瞟了容恒一眼,容恒了然,同秦起解释说,“君后体弱不宜生养,君上可是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公子身上啊!如今公子可算是来了,见公子出落成这般钟灵毓秀的人物,君上心里的巨石总算是落了地!”
秦起不免震惊,君后不宜生养这太子就不生了?后宫的嫔妇都是摆设不成?“君上,贱私从前不知阿俭身世,从未教其政客之道,贸然从政如何使得?阿俭不懂,更难服众,君上年轻,后宫子嗣必定枝繁叶茂,从中择优者立为储君才是正理。”
“仲兄尽管放心,我会亲自教导阿俭。阿恒乃是疆景先生与我亲手教出来的,善思明辨,可予阿俭作伴读。若仲兄仍不放心,也可延请万儒总院孔莲夫子为太傅,右相明义为少傅。”
“叔父,俭以为这……”秦俭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他以为这趟来只是拜会叔父,与亲人相见,可没人告诉他是要来做太子的,早知道他就不来了。
容宣大概感觉到了他的不情愿,便问他可是有甚难言之隐,还是已有既定的理想。
秦俭眼睛一亮,道,“俭想做天下最有名的铸剑师!”
秦起用力咳了一声,瞪了秦俭一眼,“君上面前不可胡说!”
“仲兄,阿俭有理想是好事啊!”尽管秦俭不想读书也不想从政,但容宣依旧欣慰,“我年少时也想继承夫子的理想,在书院教书,以琴棋诗剑为伴。但纷乱世道总得有人挺身而出,或是居庙堂或是守边疆,能者多劳也。秦国之业任重而道远,疆景先生如此关注阿俭,缘由必定非同寻常。”
秦起闻此一愣,他看了秦俭一眼,沉默不语。
“难道不是因为……”她是我叔母?秦俭无声地询问容宣,他的理想在破灭的边缘摇摇欲坠,这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若无缘由,她为何能成为你叔母?容宣反问他。
秦俭果然被问住了,他看着秦起欲言又止,希望秦起可以帮他劝解容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