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岑迹见此,唤四下众人备好水,继续运起周身之气,不过片刻,岑莞清果然睁开眼来。
“爹?您怎么来了?”岑莞清初从朦胧中醒来,本还有恍惚之意,但在看清来者后,顿时清醒了许多,见得此势,连连直起了身子。
那岑迹本来还一脸严肃,但见女儿终于清醒,眉间愁云忽散,只是打趣到:“你呀你,要不是你擅自跑来这是非之地,爹又怎会来躺这一摊浑水。”
岑迹此话,听着不仅没有太大的责怪之意,反而还带着几分宠溺。
可事实上,这一次,就是因为岑莞清的擅自参赛,让他岑迹,乃至整个风璃宗都险些陷入了危险的境地。
“可是您总是让我在那无聊至极的风璃宗内修炼,您和娘又事务繁多……”岑莞清心中如此想着,却也没敢说出来,只是低下头,细语道:“这次的比武是江湖大事,我闲着没事为什么不可以来玩玩?况且……”
没等岑莞清说完,岑迹的右掌便顺势迎了过来。
岑莞清本以为是爹爹发了火,要处罚自己,正欲后退,却不曾想,那一掌只是轻轻地落在了自己的头上。
岑迹见女儿有些害怕,只是淡然一笑,以手抚了抚岑莞清的头,道:“清儿,你当然可以下山玩,但是得提前和爹娘或者是宗门中人说,不然你出了事,我们连营救你的机会都没有。”
岑莞清鼓起脸,有些不服气地推开岑迹的右手,道:“爹,我都说了不要摸我的头了,我已经是大人了,能照顾好自己!”
这一推不重,且岑迹内力深厚,本应不会有恙,但其右手负了伤,又断了指,被这一推,还是传出一阵刺痛。
直至此时,岑莞清才看清楚岑迹手上的伤,原本还故作娇气的她顿时有些悔意,摸了摸岑迹的右手,眼中竟不自觉地闪烁出泪光。
“这…爹,这是谁干的!是不是那个屠门客,是不是他伤了您?”岑莞清眼眶一湿,顿时哭出声来。
岑迹将右手收回,并不答此问,只是说道:“你爹的内力你还不知道吗,放心,一点小伤而已,不过几日便能痊愈。”
“可是您的手指……不行,我要去为爹报仇!”岑莞清言罢,快速起身,欲提剑出门。
岑迹见势,将岑莞清一把拉住。
岑莞清本欲挣开,却发觉岑迹的面色不佳,于是只能乖乖地坐了下来。
“爹,你放心,断指之仇,女儿此生不忘。”
岑迹道:“那人已经离开桃花崖了,你找不到他的。”
“爹您击退了他?”
岑迹摇了摇头:“幸有武当张清松,否则我们早已死于屠门客之手了。”
“那他们人呢,都还好吧,对了,白仇他呢?”岑莞清说到这里,情绪不由地激动起来。
岑迹闻此,不由问道:“你是说那白衣小子?说起来,倒还真是他救了你几次。不过,他的伤势着实不轻,这会儿应该还在疗伤,但你放心,张清松道长似乎对他有些关照,他应该不会出事的。”
“可是……不行,爹,我得去看看白仇!”
岑迹听罢,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对岑莞清说了那客房的位置,便许岑莞清离开了。
……
西境昆仑,月影隐匿下,夜色迷离中,一阵阴风袭过,扬起秋意渐浓。
风动荒原,百草凋零,荒无人烟的乱丛之中忽的传来一声杂响,而后,一名黑袍男子瘸着步子,一步一步地向前走来。
那男子头戴斗笠,蓬头垢面,满脸沧桑,一身黑袍也早已是残破不堪,胸前和腿上留着几道伤痕,经过这一路波折,已被风霜冻合。
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那从桃花崖落败后,匆匆逃离于此的屠门客。
夜里的荒原,冷风不断,又值深秋,寒湿至极,屠门客的衣物本就单薄,又已经残破,自然难抵风寒。
即使他内力深厚,但毕竟受了重伤,难以凝气御寒,因此,他此刻只能极力地克制住发颤的身体,颇为艰难地向山脚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