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幽微,穿透崖底的雾气,照亮楚持风的轮廓,他脸上还沾着粒粒水珠,眼睛紧盯着陆时,显然同样被气得不轻:“底下是水,你知道?”
陆时心虚,又抓着他的领子摇晃:“我神功盖世,就算底下是碎石硬地,照样不会受伤。倒是你,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逞什么强……唔!”
两人位置颠倒,楚持风竟按着他的腰,不由分说地一掌拍在他臀上,他手掌宽大有力,那地方又娇贵,反复掌掴,刺痛过后便是麻麻痒痒的奇异感,久久不散,虽然不疼,声音回荡,却让人异常羞耻。
陆时叫嚷着,耳垂都泛起淡淡的粉红色,“你疯了是不是!啊,别打了……!了,我了,好哥哥,好相公,别再打了……!”
幸好崖底人,不然陆时一世英名已经尽丧于此。他认了,楚持风停下手来,抱着他又沉入寒潭中。
冷水没过胸膛时,楚持风吻住他的嘴唇,陆时将手挂在他脖颈上。
楚持风贴着他道:“教我凫水。”
陆时在水中踢了下他的小腿,一扬下巴,“做什么?还想再跳一次?我偏不教你,不想被淹死就老老实实抱着我。”
两人就如同连体婴般,在寒潭中找寻玉佩,互相渡气。好在那玉佩并未摔碎,两人夜晚寻找果,白天又找了一遭,终于寻得。
陆时看着它,嘟囔道:“就这么一个小玩意儿……”
楚持风将玉佩系在了陆时腰上,后者一扫丧气姿态,眼睛发亮:“送我了?”
“嗯,”楚持风道,他手颇重地捏了下陆时的脸颊,声音低低的,却很柔和,“以后不许胡乱跳崖。”
陆时捏着玉佩把玩,摸着上面的纹路,心里高兴,却嘴硬道:“我就高兴跳崖,见了悬崖我非要跳。”
楚持风微眯起眼睛,“你跳一次,我便……像昨日那样打你一次。”
闻言,陆时像猫一样瞪圆了眼睛,难得口吃:“你这个人……还好意思标榜自己是名门正派出身的君子……”
他施展轻功离开,楚持风紧追不舍,二人在山林间追逐,惊起数飞鸟振翅。
除了楚持风,世上也不会有第二个傻到陪他跳崖的人了。
思绪从回忆中抽离,陆时道:“妨。我自有办法脱身。”
楚持风冷冷地看着他,陆时竟读懂了他的意思:先想办法从我这里脱身吧。
陆时长叹一声,突然作出了所谓般的模样,一屁股坐在床沿上:“好了,不就是三年前那点破事吗?我同你讲清楚便是了。”
楚持风一瞬间目光如剑,若是能化作实物,怕是能将陆时戳出几十个洞来。
陆时清清嗓子,道:“三年前,你回竹山之后,我师弟突然给我传信,说师叔要将掌门之位传给我,叫我即刻动身回去,不得耽搁。”
楚持风紧盯着他,“那么,现在该尊称阁下一声蓝鸢教陆教主了?”
“你何必这么阴阳怪气,”陆时慢吞吞看他一眼,“竹山那么远,我心想着我回蓝鸢走一趟,一定比你早回来,便没有给你留信。”
楚持风临走前,曾千叮咛万嘱咐,叫他不要乱跑,等着自己回来。
“然后呢?”楚持风似乎也在回忆着当年他消失前后的种种,眉目间戾气渐重。
“然后,然后我就不想回来了。”陆时道。
楚持风重复他的话:“……不想回来了?”
陆时解释:“在蓝鸢,我可是受人景仰的教主。可在中原,想杀我的人太多,你师门又不待见我,处处阻拦我俩的关系。在蓝鸢呆了几天,我舒坦得很,就不想回去啦。其实这几年我都忘记你长什么样子了,大家都是江湖儿女,不过露水情缘,虽说散得是有些匆忙,现在见你这么在意的样子,好歹夫妻一场,我倒有些担心了。”
蓦地,楚持风已经抽出佩剑,横在他脖颈上,要是再偏一寸,他脖子恐怕就要被砍成两截了。
陆时眼睛被发光的剑锋闪了一下,下意识闭上,他听见楚持风质问他,声音又愤怒又痛苦:“那你为什么要答应我?是你答应我,你不会离开半步,会等我回来,既然答应了又做不到,为什么一句话都不留?”
陆时将下巴往剑上压了压,白皙皮肤被划破,有血溢出,他低声道:“这点,是我对不起你。”
“孩子呢?”楚持风也不撤剑,脸上露出恨意,好像真要将他生生砍死的样子,“回答我!”
“没了,”陆时很快回答他,“你知道的,蓝鸢那边毒虫瘴气多,我又不注意这些东西。不知道因为什么,回去没几天,接任过教主后,那孩子就掉了。正好,谁知道它是不是另一个怪胎。”
虽然早有猜测,听见陆时亲口说出,楚持风依旧是感觉眼前一瞬间发黑,心脏好像掉到了地上,叫人踢来碾去。
长剑脱手,他突然捂脸笑了数声,听起来痴痴颠颠的,陆时被他笑得心中大骇,脸色愈发苍白,开口问:“你笑什么?”
“我笑陆教主通透,能将情爱之事看得如此淡薄。也笑我自己愚不可及。”楚持风渐渐平静下来。
陆时倔强地道:“过奖。这些都是江湖阅历。”
楚持风突然将他压进了被褥之中,分开了他发颤的腿,察觉到他在发抖,楚持风低低地笑了起来,这次是嘲讽的笑。
“孩子掉了便掉了,有什么打紧?有陆教主这副淫乱的身体在,再要一个也不是什么难事。你说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