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穿箭术卓绝,两箭连发,竟几乎没什么间隔。楚持风挡开第一支箭,第二支却是躲闪不及,伤得极深。陆时自他受伤后一言不发,模样心事重重,原来是在想这些事情。
陆时道:“那又如何?不相干的人,死了就死了。你没听郎中说么?这箭再偏两寸,你的命就救不回来了。”
楚持风有时会忘记,陆时原本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同样也是他口中的歹毒之辈。他正心中措辞,想着怎么说才不叫他觉得自己是在教训人,却听得陆时忽然长叹道:“真麻烦。”
“你爱救人,却不知道我见你受了伤,心里……很是难受么?要我说,不如把他们通通都杀了,再也不碍事。”
楚持风一怔,原本想好的话忘得一干二净。陆时几乎从未说过这样的话,没想到他伤重至此,却听得陆时真情流露,于是也不再辩驳杀不杀人的事情,倾身抱住他,道:“是我不好,叫你担心了。”
陆时将头轻靠在他身上。
楚持风又问:“你方才说许愿,是什么愿?”
“嘘,不要问,”陆时立即制止他,“只有圣女才能听到。若是讲出来,她便不显灵了。”
楚持风见他严肃虔诚的模样实在可爱,低头亲了亲他的发顶。
楚持风只是回想起往事,都觉得胸口仿佛又被一箭穿透了。
陆时在他的注视下,隔了一会儿才平静地道:“我敢。我……”
他刚起了个头,被楚持风一下掼倒在床上,痛得闷哼一声,耳朵里嗡鸣阵阵,眼前亦是发黑,待到恢复神志时,房间内已经空一人。
覃珩被五花大绑,收了身上的东西,关押在柴房之中。
楚持风与陆时不欢而散后,来审问覃珩。他尽量恢复平静,但还是掩不住神情中的黯然之色。
楚持风声音冷肃,居高临下道:“三年前,你们教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位楚……公子,”覃珩坐在地上,但姿态并不狼狈,“我教中秘辛,岂能轻易告诉他人?”
“你以为我不会杀你么?”楚持风道。
“你既然为我师兄发狂至此,自然舍不得杀我。”覃珩低笑着道。
楚持风听了进去,心中冷笑。
就连刚见过两面的人,都看出来他已经被陆时折磨得疯魔了。只有陆时,还一刻不停地在火上浇油。
覃珩道:“你既和我师兄相好一场,该知道他的性格有多倔强。你现在放了他,不会再上加,两败俱伤。你留不住他。”
言语中竟有劝诫之意。
好一个留不住,上加,两败俱伤。
楚持风道:“罢了,你说得对,我不会杀你,也不会动你一根手指头。”
覃珩听他言语中隐隐透着疯狂,心下惊疑。
“你说我留不住他。倘若我叫人挑断他的手筋脚筋,废掉他的内功,让他变成一个废人呢?”
——三年来,找得最绝望时,这个想法时常萦绕在楚持风的心头。
只要陆时在他身边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