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你娘的屁!”
亦是震怒的关七娘转眼便破口大骂起来,脚下长靴飞起,撩腿踢向吴老二的面颊。
原本已经吃过亏的吴老二本打算认真应敌,却不成想,仰面刚躲过第一脚,关七娘的第二脚便紧随而来!
双掌交叠再挡一脚,吴老二内心没由来的一慌。
果然,第三脚声而来,快若闪电!
“砰!”下巴中脚。
关七娘乘胜追击,又一扫堂腿横取吴老二腿窝,粗暴的劲力疼得后者几近跪倒。
纤腰扭身,紫衣带风,拳手迎面而来!
“噗!”
半圆的加速冲拳,打得吴老二直吐两颗黄牙。
这时的吴老二几乎昏厥,但关七娘却又是伸手揪住了吴老二的衣襟,将他如提线木偶一样立在自己身侧。
再松手时,关七娘便猛然横踹一脚,直取吴老二心窝!
全力的一脚震得吴老二心肺崩裂,但涌上咽喉的浓血还未来得及吐出,整个人便撞破了屋门,跌倒在了门外。
“戒备!”
在吴老二跌出门外,四脚朝天地仰躺时,脑袋里天旋地转的他只看到屋内的关七娘已经如魅影般消失踪,随即便是数柄铁枪钢刀已经抵在了自己浑身上下每一处要穴与筋骨上,现在只要他稍微一动弹,便是千疮百孔!
虽然对自己的栽倒早有预料,但吴老二此刻依然双眼震颤得失去了神彩。
遥想方才,他与关七娘争执到大打出手,期间不过一刻钟!也就是说,只在一刻钟不到的时间内,郡城兵甲便已横扫过整个金驹县寨!这是何等迅猛?
还未等吴老二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他面前的兵甲已经合力将其翻身扣押在地,其双手双脚仅眨眼功夫便已加锁带铐,粗壮的脖颈被两杆铁枪交叉束缚着,就连抬头都费劲。
“大人,此役俘虏金驹贼寇一千三百四十九人,箭毙五十三人,刀斩一百二十人,枪杀一百一十二人,共计一千六百三十四人次,与县衙花名册核实,人数差。”
被扣押的吴老二听到了兵甲恭敬的禀告声,艰难扭转过脖颈,让自己的双眼尽量看向前方声音的源头,也就在这时,由四人担肩而来的一方官轿,正落在了他眼前一丈远处。
“花名册用,不必核对了,密信告知五路,加紧戒备,防范漏网之鱼!”
官轿落下时,轿中传出的人声对立在轿边的主帅令道。
“明白。”
军中主帅带着命令离开,轿中人又转向了满脸不甘的吴老二这头,声音居高临下,对已成俘虏的吴老二完全不屑一顾。
“吴老二,咱们多久没见了?”
轿中人发问,但被扣在地上的吴老二却丝毫没有胆怯,反倒神情狂妄,纵使仰头艰难,却毅然朝着轿子方向吐出一口血痰,咧嘴胡乱嘶吼一气。
“狗官!”
轿中人听着吴老二的骂声,心中毫波澜起伏,倒像在与一位老朋友交谈,平静沉稳。
“交代一下吧,为什么造反?”
“还能为了什么?就为了你这狗官的项上人头!”
吴老二自始至终说话都毫不客气,仿佛身上这一众枷锁还拴不住他一颗叛乱的心,牙尖嘴利得厉害。
“啧啧啧,日子过滋润了,嘴还给你养刁了。”
“我呸!谁稀罕这被当狗养的日子!我金驹寨五冠侯绝不做朝廷鹰犬!”
“吴老二,你给你头上的主子当看门狗,就真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
轿中人几乎是一语中的,惹得底下的吴老二立刻涨红起了脸,但这次轿中人没有再给吴老二争论的机会,而是继续以言语为刃,在其心头刮肉。
“你五个兄弟虽然都不太聪明,但唯属你最是头脑简单,其余四人留一众手缚鸡之力的土兵供你指挥,妄图抵御牵制郡城官兵,你被当成了随用随弃的棋子,却还对执棋人感恩戴德,说你愚忠都是白瞎了这好词,你不过就一蠢货!愚蠢!”
“狗官!你敢再说一遍!”
犀利毒辣的言辞刺得吴老二已经完全丧失了心智,纵使浑身上下动弹不得,他也要拼尽全力扭动一下脖颈,沙哑的声线似要吐出烈火,像一条在挣扎的弱小蛆虫。
轿中人似乎听不到吴老二歇斯底里的吼叫,还是一贯若其事的态度,转而问道:
“你还想听哪句话?”
气急败坏的吴老二差点被气得吐血,但轿中人却没有过多迟疑,反倒以一种自问自答的语气替吴老二回道:“哦,我猜你是想听听我是怎么知道你是被用来牵制拖缓郡城官兵的。”
这话,一下就让怒极的吴老二瞬间没了动静,张着半张嘴,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四方轿子。
“所以我就说,你们兄弟几个都不太聪明。”
轿中声音不停,一边说,一边有人从内掀开了遮挡的帘子,在吴老二逐渐收缩的瞳孔中,慢慢走进了阳光内。
“黄,维,宣!”
在看到来者真容后,呆滞的吴老二一字一顿念出了那张脸的真名。
黄维宣,正是郡守林再格的副官!
走入阳光,现出真容的黄维宣抖了抖官袍,垂首看着满脸不敢相信的吴老二,颇为失望地摇了摇头,语气怜悯。
“金驹寨大当家戴拔趾高气扬,自高自大!凭些小聪小慧傍主金驹寨寨主,从此在郡城周遭县城村落作威作福,就凭他那小脑子,你觉得你大哥是怎么顶替前寨主,坐上当家的位子的?”
“这种人于郡守大人来说,最是好拿捏!”
“但如今,野狗认了新人,想反噬旧主,自认为杀一地父母官,便能招惹来郡守亲征讨伐!然后以土兵弱民牵制郡城流散的主力,自己领寨中精锐,携流民攻城,劫掠郡中万千财宝,从此逍遥快活!”
“吴老二,我说得可对?”
一字一言,几乎与自己大哥所说相差几!
原本就被震慑住的吴老二,这下更是被这三言两语,吓得连呼吸都忘记了。
黄维宣看着吴老二已经痴呆的模样,心底却生不起一丝得胜的快意,反而对这些贼寇关紧要的小把戏感到作呕,满脸厌恶。
“你们这帮小贼跟当朝官员玩这种明暗的小伎俩,都不觉得可笑吗?”
说完此话,有兵甲便从门外走进,对黄维宣抱拳通禀道:
“大人,五路营围劫到一名女子,正押解入列,待大人发落!”
兵甲呈报完,黄维宣的表情更是满意地轻笑起来,斜眼瞥向脚边开始拼命挣扎的吴老二,轻蔑道:“第七房小妾?你大哥真是好滋润呐!”
说完,也不顾吴老二丧心病狂的挣扎蠕动,黄维宣转身回了轿中,在四名力士抬起轿子转过弯时,黄维宣的声音又毫征兆地传来。
“临走前,我还能跟你再说明白一点,剿灭你们这些乌合之众,根本用不着大动干戈,我这次实则只带了三营巡兵,便能不费吹灰之力围剿尔等!你大哥那点可怜的精锐,撑死不过一汪混水,岂能撼动高坝洪堤?”
“啊——!”
黄维宣的轿子在吴老二崩溃的呼喝中行远,数杆长枪挺进其身,兵甲手起刀落,人头滚地。
鲜红的热血没过暗红的血色,慢慢流失了温热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