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向来与人谦虚温和的靳齐终是忍可忍,拿起身边一只食碗,端着木勺将食碗满满当当地盛上粥食,双手递到汉子手中。
“大哥!您拿好。”
靳齐说话温声细语的,但他面前的汉子却还没来得及道谢,那碗粥食便被狼须男人一把夺了过去。
“你做什么!”
靳齐当下便暴喝一声,语气之重,让陈轰都不由惊了一惊。
那狼须男人在夺过食碗后,既不喝,也不转交于他人,而是直接手掌一斜,将那碗为数不多的白粥,全部倒洒了!
“你!”
靳齐等人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人群中更是一阵私语骚乱,有些饿极的流民更是扑上前来,在男人的脚边捧起混着黄土的白粥,一个劲地往嘴里送。
“假惺惺的!你安的什么心!”
狼须男人将手里的空碗一丢,看着靳齐就倒打一耙。
“你又安的什么心!”
怒急攻心的靳齐不顾陈轰阻挠,扑杀进狼须男人怀中,双手用劲揪起男人的衣襟,唇角咧开,露出一排咬紧的牙关。
“我既已分给这位大哥吃食,你又为何胡搅蛮缠!你说,你混在这些落难的流民里到底想做什么!”
对这人高马大,身强力壮的敦实男人,靳齐早已起了疑心,只是当初碍于安抚流民才没有发作,如今被人欺负到脑袋上,靳齐便直接把话头挑明了。
然而就在靳齐厉声质问时,狼须男人却诡异地一笑,凑近靳齐微声说道:“小少爷,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狼须男人一边说着,一边在流民看不到的暗处抬起手来,作势要对靳齐出手。
而听到男人话语的靳齐已经来不及推开男人,但好在一旁的陈轰眼疾手快,当下侵入二人之间,一把将狼须男人撂倒在地。
“打人啦!打人啦!这没安好心的纨绔子弟打人啦!”
顺势倾倒在地的狼须男人没有多家反抗,倒是胡乱飞舞着双手,向周围的人呼救,仿佛受了不小的伤痛。
“好一个虚伪的小人!被人戳破了心思,开始气急败坏了是吧!”
“来啊弟兄们!咱们同为流民,不能让人给这般欺负了!”
“就是!反了他娘的!欺人太甚!”
人群中有反叛的声音一时间此起彼伏,而被狼须男人倒打一耙的陈轰焦急站起时,几百流民已然从外头涌进了这小小的避风篷下,从城垣上往下眺望,这几万流民就好似一波洪流,两岸索道便如窄小的河道,不堪重负。
“放箭!!!”
眼看场面失控,尚得一丝空隙的靳齐撕破了喉咙高声呼唤着城垣弩手,而他的话也正好与城垣上的指挥使相互重叠在了一块儿。
一时间,铁雨倾覆,城下箭羽林立!
“走!”
人群中,陈轰双手各挥舞一柄大锤,逼退一波来势汹涌的人潮后,催促着身后的靳齐赶紧逃离。
靳齐自然会意,呼唤着几个家丁的名姓,在陈轰兄弟八人的掩护下手忙脚乱地走上了索道,脚步急如星火。
可就在靳齐等人刻不容缓的后撤时,靳家带来的其中几名家丁,却趁着人群纷乱之际,夺过了几个流民的黄衣,悄声息地朝外赶去。
在走出避风篷后,他们冒着漫天箭羽,混在了四散奔逃的流民当中,各往一方奔走。
而就在流民乱斗,逃散,躲藏时,引动这一切的狼须男子却安然躲在避风篷下,时不时推开几名抱头鼠窜的流民,满脸得意地笑容。
“老大!”
正于此时,有一同样着黄衣的健壮男子快步来到男人身旁,唤了男人一声。
“逮到几个?”
狼须男子似乎对下手来报之事早有预料,开口便只问结果。
手下脸上浸润了兴奋之色,舌尖舔舐唇角,一副狼子野心的模样。
“三十二人,六十八件货,与情报吻合!”
成功的消息入耳,让狼须男子心跳猛地加快了几拍,闭眼深吸一口凉气,方才得以平复,而待他再睁眼时,凶狠的三角眼中迸射出如刀剑般凌厉的杀气。
“那便,杀!”
“收!索!道!”
城垣上的指挥使在箭羽洗地后,又大喝一声,此声起,本来平缓的索道,开始启动各处机关,倾斜收拢起来。
从索道上后撤的靳齐等人闻听此言立时急喊:“等等!”
但他们的声音显然不能制止索道的分离,只得再加快些脚步,沿着愈发倾斜的斜坡,往上攀援。
不过正当此时,城外却又生变故!
只听一声呼啸!
一颗头颅从高高的城垣上坠了下来,扑通一声落入堑水,晕开一汪血色。
攀附在索道上的靳齐等人一下愣住了,还未反应过来是何情况时,城垣上指挥使凄厉慌张的呼喊已经给出了答案。
“天外来兵!全员警戒!”
八字一出,原本城垣上露着的几颗脑袋立时缩了回去,索道收紧的速度也愈发加快起来。
可是也就在这八字一出时,又有几道人影凌空从靳齐等人头顶飞跃而过,径直侵入了城垣上!
霎时间,城垣上血光四溅!
原本收紧合拢的索道也一时间停顿下来,没过多久,又如力士失去了劲力,绷紧的锁链松弛下去,在“砰”的一声巨响中,又放平在堑水河上。
“杀!”
破天门,百声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