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叩看着被翻得一片狼藉的书房,面上深沉得可怕,但其视线却没有多看那洒落一地的书册卷宗,反而来到书案后一面满是古董陈列的木架前,伸手转动了一轮上层摆放的装饰瑶镜。
“吱——!”
瑶镜扭动间,陈列古董的木架连接着墙体,竟打开了一扇密室的石门!
靳叩看着密室的石门逐渐开启,在能容其通过后,便停止转动瑶镜。
但当靳叩正欲走入密室时,一旁的夏三算却突然扣住了靳叩的肩头,将内劲尚未恢复的他一把拽倒,自己则在靳叩满眼惊愕下,步入了密室当中!
“唔——”
密室的石门在夏三算身形消失时便重重地合实,恢复成了一面完整的木架,丝毫看不出有任何门扉的痕迹。
被拽倒扶着桌案的靳叩一把推开了身边的桌案,走到木架前疯狂地转动瑶镜,但这次,木架后的密室石门却丝毫没有动静。
一时间,疑惑,气急,焦灼,各种情绪交织在靳叩心坎上,让其在此刻突变下,思绪几乎断层。
就在靳叩重新开始思考当下时,敏锐的双耳却突然觉察到一丝风动!
凭借着当年走镖时积累下的经验,外加这几年不曾间断的练武功底,闻听这声不同寻常的风动时,靳叩便下意识急蹲下来。
“嗖!嗖!”
果不其然,两只铁头箭瞬间穿破书房的纸窗摄入屋内,砰砰两声钉在了靳叩头顶的木架上!
半蹲着身子的靳叩即刻翻身滚地,身形倚靠在纸窗下的墙沿上。
而在翻滚躲闪间,靳叩顺势从木架上夺下了一只纹着幽蓝图样的精美瓷瓶。
——
密室内。
拽倒靳叩的夏三算在黑暗中慢慢走下了台阶,行至密室最深处时,一道明媚的烛光透过洞府的门洞,照亮了几节石阶。
步入洞府的夏三算双手负于身后,看着眼前这偌大的洞府内点着两盏忽明忽暗的油蜡灯,油黄的烛灯只照耀了洞府内的两座摆满卷宗文牒的书架,而其中一座书架前,有一人正拿着一卷卷宗阅读着,烛火耀斑下印出了书卷上的文字,更照出了那人俊秀的侧脸。
“夏客座,来啦?”
那人似乎对夏三算的到来早有预料,目光不离书卷,而是径直朝夏三算如此称呼,有种运筹帷幄的沉稳。
而立在洞口的夏三算则是对那人一番审视,嘴上答道:
“来了,缪采声。”
目光始终不离书卷的缪采声听着夏三算的回答,嘴角莫名的翘起,本就秀气的侧脸在微弱的烛火映衬下更显得唯美起来,但又不知为何,这笑容诡异得让人心悸。
“夏三算呐夏三算,我知道你有些能耐,但实在没想到,你的能耐这么大!”
缪采声的声音明朗地回荡在洞府内,语气悲喜,听不出其中含义。
而夏三算闻言,则眯了眯眼,同样嘴角带笑,毫所谓地摆了摆手,朝缪采声回道:“这哪算什么能耐!整座靳府上下都被洗劫一空,但唯有这书房大门紧闭,屋内虽然凌乱,但一墙价值连城的古董饰品却又一动未动,你说奇不奇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不是想针对靳叩,你是专门布置给我看的,想引我......”
“不不不。”
夏三算这头话说到一半,其面前的缪采声却连连出声打断了夏三算的话,在双手一边收拾卷起书卷时,一边抬头望着书架上的册子,视线虽从未正眼看待过夏三算,但声音却一直向着他。
“这点不入门道的小伎俩,根本不算什么能耐。”
缪采声一边拿出一册新的书卷翻看,一边笑着与夏三算闲聊,言语之间依旧意味不明,听不出他的心思。
“我指的能耐,是夏客座你三步下阶,便能引地龙翻身,最终带靳爷夫妇逃出生天的能耐,夏客座,深藏不露呀!”
身在洞口的夏三算被缪采声这样一说,只得奈地耸了耸肩,可接下来却没有去回应与自己对话的缪采声,反而轻轻歪过头去,声音向着身后左侧的暗处说道:“刘万宽,你家风不严呀!身为刘家家主,还干告密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儿。”
随着夏三算的声音没入了暗处的漆黑中,幽深的角落中渐渐浮现出一道人影来,那人影行至洞府内烛火照耀下的明暗交界处,映出了其半张深沉的侧脸。
正如夏三算所说,这隐于黑暗中的藏身人,正是刘家家主,刘万宽。
“刘家主,小刀收一收,晃着我眼睛了。”
只见夏三算头也不回,却又直言不讳地点出了刘万宽尚还藏在半边黑影里的左手,而他那左手上,也确如夏三算所说,正攥紧了一把敛着寒光的匕首!
“尽想这些不入流的手段,你丢不丢人?”
“哈哈哈哈......”
这头的夏三算正一个劲儿地嘲讽刘万宽,而在刘万宽的神色阴晴不定地变换时,夏三算的话却又惹得书架前的缪采声一阵大笑。
“刘家主啊!我说什么来着,这家伙不简单呐!行了,收了吧,不然就没意思了。”
笑过后,缪采声将手上的书册放回木架上,转身正面示人,依然是一脸游刃有余的微笑,仿佛一切他都尽在掌握。
夏三算与缪采声相对而立,夏三算看着缪采声那面表情的脸,就好像浸入了一汪深海中,论他怎么细看,都猜不到缪采声任何一点心思。
于是在满心莫名不安中,夏三算只得先出言警告,以立威慑!
“缪采声,别怪我没提醒你,玩这么大,当心玩火自焚!”
可谁知,夏三算这一声警告非但没有起到作用,更让闻言的缪采声颇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
这一句话,反而让夏三算自己负在背后的双手开始渗出冷汗,拳掌交叠下,悄悄又攥紧了几分。
“啧,夏三算,我到底是轻视你了?还是高估你了?你的言行与谋略,根本就不相配!”
缪采声满脸失望地打量着面前的夏三算,眼底隐约能看到一丝疑惑的思绪,似乎夏三算刚刚的警告如同儿戏。
而听着缪采声的话,夏三算才有些恍然的明白过来,自己与缪采声对垒,刚刚第一句话虽是警告,但也侧面暴露了自己底气不足,让人抓住了破绽,落了下成!
明白过来的夏三算顿时有些懊恼起来,不过此时的他却也别他法,毕竟他真正所依仗的也并非谋略。
于是乎,被看透了的夏三算自知自己那点小心思在面前的缪采声眼里是班门弄斧后,便也所畏惧地放开了,直言快语地说道:
“我靠的是投机,不像你,靠的是阴险!”
耳边听着这熟悉毒辣的文字,缪采声忽然间又觉得对味了,于是双目放着有有趣的光芒,试探着问道:“夏客座,你既然知道我外头的小布局是为了引你进来,那你可知道,这密室是拿来做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