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听!“
言罢,偿爷再度朝向靳叩,而这次,他又换了一种亲切的语气。
“靳小子,机会还有,想不想再搏一把?“
——
当满身风尘的靳叩走出聚贤楼时,十天前那令他魂牵梦绕的身影,又带着丫鬟与他擦肩而过,而这回,靳叩往下,两人往上。
“小姐,小姐,那人......“
“住嘴!“
这次那丫鬟彤彤看着靳叩还想说些什么时,却被丽人一言噤声。
二人的话声亦是引来了靳叩的侧目。
丽人与靳叩第二次四目相对。
可这次见面,靳叩虽然还是有些羞臊,但整个人都平静了许多,朝着丽人谦和一笑,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下了台阶,隐没到了人群里。
仅仅十天,眼前年轻人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让这主仆二人一下子都惊愣住了,看着靳叩远去的背影一时间难以收回视线。
“小姐,这登徒子,好像还挺有气质的耶!“
“小姐,我就说说,你别脸红呀,他与你不般配的。“
“嘴巴还想不想要了?“
“小姐饶命!“
三层窗沿旁,偿爷看着靳叩,亦看着楼下打闹的主仆,老汉立在其身侧,偿爷不问,他便不语。
“马儿怎么样?”
偿爷问。
“能驯。”
老汉答。
二人间简单的问话后,又陷入了沉默,可这时,一向知规矩的老汉,却出奇的向偿爷发问道:“老爷真想要这匹马?”
此问出,偿爷的视线往天际远眺,答:“不是我想要这匹马,是这匹马,想要出头!”
“罗开文要卸任了,他只想在任前最后捞一笔,不成气候,要想在文阳站稳脚跟,就得往远了看,调任来的林再格,乃最优选。”
“我要送他一份礼,把外头那金驹寨送给他,不仅帮他解了外忧,还为他稳住了内里,他没理由不接。”
“等咱们站稳了脚跟,就该让马儿跑了。”
——
天厦鹏州方圩郡的郊外陆野上,从不动城起步,一路南下,前往文阳上任的林再格学士正信马由缰,其身前身后皆跟着十余名侍从副手,与其一道赴任。
而此时林再格的手上,正摊着那张由“靳叩”送来的信函,目光流转间已经将上头的文字重复念叨了数遍,但仍不愿放下。
骑马走在身侧的副官勒马靠近过来,向林再格问道:“大人,你觉得这信函可靠?”
被问到的林再格拿着信函抿了抿嘴,应道:“且不论这信函所说是否可靠,那文阳城外的匪寇却是实实在在地作恶多年!那既然有人有心送这份礼,那我们也只不过将本该要做的事提前半步罢了。”
“更何况,若这信中所言真的属实,那对于军中将才来说,我手里这张纸又是一份极具分量的勘探情报!到时候借这封信函,咱们又能白得兵部一个人情,这笔买卖,不管怎么算,咱们都不会亏!”
林再格权衡着利弊,看着手上信函的双眸也愈加狂热起来。
身边的副官见状,似乎也心有所悟,于是试探性地问道:“那咱们,出手?”
然而虽然林再格嘴上说得尽是好处,但心智依然保留着谨慎,将信函交于副官的同时,抬手摆了摆,否认了副官的想法,随后自行向副官安排道:
“让赵从领五十人快马前往文阳五官山,但需理会这信上所示哨点,只需剿清匪寨前哨即可,发现有变,立刻撤回!”
林再格看着前方漫漫道路,眯了眯眼,沉声道:“这送信来的老汉实力非同小可,不可轻信,但也不能不信!”
一旁的副官赞同地点了点头,但随即想到了什么,又向林再格发问道:“大人,这信,不是那个流民交给咱们的吗?”
“你就没发现,只要那个乞丐在,老汉就在吗?”
“不过是幕后人放出来的倒钩,真正送信的,还是那个老汉!”
——
鸣震镖局内,向锋以及其座下弟子们正将靳叩团团包围着,毫不嫌弃他身上厚厚的风尘。
有人搭搭他的肩头,有人拍拍他的背后,还有人揉乱了他的头发,一个个对这消失了十日,但归来吴下阿蒙的小子充满了惊喜。
“不是,你替那种大人物送信怎么不跟家里报备一声呀?知不知道那群金驹寨的疯子有多丧病!”
“我那不是兴奋嘛,而且这也不跑出来了嘛,没事儿!”
“嘿!真是奇了,没看出来你小子这么有轻功的天分哈!金驹寨那帮渣滓居然没追上你!不可思议!”
“嘿嘿,要不师兄你教我两招?”
“还有还有,还没听你说起这信是送给谁的呢!说说嘛,又出去见到哪位大人物了?”
“师兄,你知道规矩的,我不能说!而且,我确实不知道啊!”
“哎,没意思没意思,没把咱们当自己人呀!”
师兄弟几人你一言我一句地闲聊,其中对靳叩的称赞占了至少八成,这巨大的落差,让成长非凡的靳叩有些飘飘然起来,差点忘了自己的要事。
“师兄,师傅,我这一趟其实不只是送信去了,还给咱们镖局接了个大活!”
靳叩安抚下话说不停的师兄弟们,开口向众人介绍起了自己真正的目的,而这一开口,让师兄弟里为首的陈轰,不由沉了沉脸色。
“听我说,这趟活虽然路远且凶险,但俗话说的好,富贵险中求!咱们只要小心......”
靳叩这里话才说几句,一旁的陈轰却忽然出声打断道:“也在险中丢!”
众人一愣,纷纷朝陈轰看来,而鸣震镖局的总镖头,向锋,则忧心地看着靳叩。
陈轰在众人视线中叹了口气,看着靳叩说:“小叩子,你是不是替偿爷送的信?”
此话一出,人群中的六子和老三一下也变了脸色,有些不自然地看着靳叩。
而靳叩这端,则定了定神,没了以前的心浮气躁,敢直视起陈轰的双眸,并点了点头。
陈轰又是泄气地垂下了肩头,向靳叩说道:“文阳城里贴的百万两悬赏,你看了吧?”
靳叩再点头。
“那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不光整座文阳城,城外的金驹寨也同样对这笔百万两的财宝虎视眈眈!咱们镖局上上下下拢共百人!而真正能与金驹寨较量不足十数!小叩子你跟我讲讲,咱们该怎样保着百万财宝突出金驹寨的层层围堵?”
陈轰一番沉言,算是与众人交代清楚了事情的全貌,可正当陈轰认为这乞丐出身的靳叩法与自己辩驳时,靳叩却从厅堂内的取来一份地图,摊在了众人面前,并指着上面一江河,说道:
“咱们走水路!”
“不行!遽州地处西北内陆,根本不通流域!”
“我还没说完!咱们乘船从淮江出发,分流鹏泽,最后并入龙江大流!水行五千里,于半途下船,再走陆路!”
“可这样,咱们可就要带着百万银两徒步穿行高原山地!”
眼尖嘴快的六子先行说出了众人心里的担忧,但能有这话,说明前面的关节已经被靳叩打通。
“师兄,百万两,本就不好拿。”
“可若做成这一单,咱们拿到的却不止那些不计其数的金银俗物!还有名声!一个能让咱们镖局真正名震天下的名声!”
“师兄,师傅,此等机会,失不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