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看见赤身裸体的是他,而今实在有些尴尬,论是何原因,于情于理,谢霁扬都不会再留他。
沈暮宵正想着主动开头要调去他处,却听谢霁扬继续道:“我并未看到什么,也会当作今日之事从未发生。”
……啊?
这是不赶他走的意思?
沈暮宵试探道:“……真人,没看到?”
谢霁扬:“我可以忘记。”
沈暮宵:“……”
而后,谢霁扬竟真的转身离去,徒留沈暮宵一人,来回翻覆地想,这件事究竟为什么稀里糊涂地开始,又不明不白地结束了。
他甚至不确定谢霁扬在那一瞬间究竟看到了多少,是否看清了自己用他衣物……又是否发现了,他身体异常之处。
但他没有被赶走,谢霁扬也真的没有与他人说,一切好似事发生。
这再好不过。
沈暮宵在领取第二月太清殿月俸时,再一次遇上了段衍。
他行步匆忙,段衍却远远在演武场看到他,随手收了剑,刻意上前两步,恰好拦在沈暮宵面前。
“少宗主有事?”
段衍不耐:“整个究游宗都是我的,我爱到哪处,还轮不到你管吧?”
全宗门都知晓段衍嚣张跋扈,沈暮宵不想惹上麻烦,对他十分礼敬:“是我多言了,少宗主切勿见怪。”
段衍从他手中取过记录应领物件事项的本簿,简单翻阅两页,视线停留在封页“太清殿”三字,道:“你竟去了太清殿?”
“弟子这三月被分配轮值太清殿。”
段衍“哦”了一声,随意问道:“承华还在闭关?”
“是,七日前曾出关过,第二日又继续闭关了。”
“倒是稀奇,”段衍发笑,“还从来没见过承华闭关一半出来的。”
沈暮宵垂着头,自然不会说出那日谢霁扬其实是被尘寰引至自己屋中,二人如何窘迫境况。
段衍看完了籍册,又将其摔回沈暮宵手中。沈暮宵心中厌烦,只想着尽快离去,段衍本已侧身,又忽而改了想法,问道:“你现下什么境界?”
沈暮宵抬了一半的脚收回,耐下心,好声好气道:“回少宗主,弟子还是未入炼气。”
“你没有灵根,修炼本就是痴心妄想,”段衍道,“我还以为你求我不得,想转了法子去求承华呢。”他靠在身后亭上木柱,继续打量沈暮宵,“你当日便说想要拜在承华门下,不会对他还抱了别的心思吧?”
沈暮宵齿关再次扣紧,舌尖抵了抵上颚:“弟子不敢。”
“不敢还是不想?”他声音忽而冷下,笑道,“有自知之明是最好,不过你就算有心思,也是用,劝你尽早放弃,认清自己才是。”
什么意思?沈暮宵眉头轻敛,却知道不好继续问,段衍也并未继续讲,反而想一出是一出:“我看你虽资质笨拙,但长相还勉强凑合,我将你调来我殿里伺候,怎么样?”
沈暮宵头更痛了。
谁都知道段衍出了名的屁事一堆还苛刻,谁排班到了朝晖殿都要哭天喊地,稍不留神就要被惩罚打骂,还处申冤,比扫清和峰一个月还要痛苦。
这般苦差事,沈暮宵但凡不傻便不会同意。
他故意目中流露喜意,低头唯恐:“早就听说朝晖殿弟子比他处月钱高出不少,弟子能去朝晖殿伺候是好,只是粗手粗脚,怕惊扰少宗主,但若少宗主不介怀……我自然十分愿意。”
他这番话说得真心实意,迫切不已。段衍本觉此人有意思,确有心思要调他入殿,可沈暮宵同意得这样快速殷勤,喜好钱财虚荣,泯然众人,反而没了那股劲儿。
当即兴致缺缺,摆了摆手,嘲眼望去:“既然粗手粗脚便算了,我殿中物件金贵,摔坏了你拿命也赔不起。”
片刻,尤觉不爽,讽笑道:“你不如趁早下山,反正就你这副模样,这辈子也不会有什么出息的,留在宗内,不过徒增笑料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