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宵到了考核才知道,今年与往届都不同。
许是宗主照顾着谢霁扬,不想令他每次都耗费时间功而返,于是改了制,不再人人有面见机会,只在报名弟子选取三位顶尖者。
而考核要做的,便是报名近二十人中两两比试,最终前三得胜之人,才得有拜师机会。
沈暮宵站到场中时,四下撇来目光皆带着令人难堪的惊讶与笑讽,似乎还有窸窣讨论声,多是疑问:怎么一个不能修炼的洒扫弟子也上来凑这个热闹?
他就是个未开灵根,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寻常之人,随便一个炼气低阶便能轻易将他击败。
沈暮宵有自知之明,不会丢这个脸令别人看笑话,自告弃权,大方离了论剑台。
他气愤的是,当初负责报名弟子一早就知道改了规则,知道他根本没机会,还欺骗他真的可以有机会以弟子身份面见谢霁扬。
他找到那名弟子寝屋,强压情绪,规矩地敲了门,得应允入屋,见弟子双腿盘坐榻上,面前摆放银两灵石,左手边一块圆形环佩,正是他为换取考核机会上供的羊脂玉佩。
沈暮宵组织语言,问道:“师兄为何欺瞒我?”
弟子头也不抬:“我欺瞒你?我欺瞒你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沈暮宵冷冷道:“师兄曾与我保证,报了名,便能见到承华真人,有拜他为师的机会。”
“谁跟你保证,你不要凭空污蔑人哇,”弟子翻脸不认人,全然不承认自己曾经讲过之话,“我只是给你一个考核名额,能不能以拜师之名见到承华真人,那还得看你自己啊。”
他抬了抬眼尾,轻蔑瞥了一眼沈暮宵,轻飘飘道:“何况你不是就在太清殿当值么,想见真人不是很容易?”
沈暮宵胸口一团怒火烧得沸扬:“这不一样——”
“什么一样不一样的,”弟子收回目光,两指捻着榻上灵石,一个个仔细对着光照看过,“反正就算你过了,真人也不会收你做弟子,与现在有什么差别?”
此人嘴脸与当日截然不同,丑恶贪婪模样一望而知。
沈暮宵不想再与他耗费时间,说道:“既如此,将玉佩还我。”
弟子粗眉一竖,双手将榻上宝物灵石尽揽怀中,哼道:“凭什么?你用东西换了名额,现在没本事却要我归还,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努努嘴,大发慈悲似的,“想要也可以,按你说的,这玉佩约莫值个五十五两,你拿七十两来,我便还给你。”
沈暮宵不住上前一步,声音抬高:“可你欺骗我在先!”
弟子见他认真,脸色一下发沉:“你再血口喷人,我可就喊人了,或者说——你想与我比划比划?”
他在究游宗多年,如今已是筑基后期,真动起手来,沈暮宵占不到半点便宜,还有可能会因寻衅闹事违反宗规被逐出宗门。
沈暮宵知道自己还要在宗门继续待下去,也不能得罪人,再不情愿,现下也只能暂时咽下这口气。
他死死瞪着弟子,声音嘶哑:“我自然,不敢违逆师兄,只是……这玉佩对弟子实在重要,是否筹集银钱就会还我?”
那弟子知道他没那个能耐跟自己硬杠,嗤笑一声,摆摆手,应付道:“留着留着,自然给你留着,我对你这破玉佩可没什么想法。师弟如此识相,师兄又怎么会不给这个面子,对不对?”
沈暮宵撑着笑,点头应是,指尖将紧握掌心压出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