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教导指点他几招,谢霁扬似乎忙于修行,又进入了闭关,此事也便暂时没了后话。
连陪同许久的弟子都说,往常闭关日子虽多,却绝没有这样频繁,兴许是又要突破了吧。
谢霁扬这等境界之人,一点点提升都极为困难,小境界花上数百年更是不足为奇,沈暮宵没有多虑,每日忙完殿内事务,便在屋中翻阅谢霁扬赠予的入门剑法,再回想他出剑力道方向,一点点领会学习。
闲暇时,偶尔望见自己臂上浅红,胸腔热意便更为明显,带着一股隐秘而期盼的不可言喻滋味,清水羽毛拂过似的,丝丝痒痒酥麻化入心肺。
他等了半月,谢霁扬还未出关,宗内却已然开始准备接待离霄剑宗到访一事。
青云大陆大小修真宗门论千计,顶尖宗门却是寥寥,其中更以究游宗,离霄剑宗,廊还书院为首,呈三足鼎立之势。
照常理说来,为维稳势力,三宗互不干扰或适当疏远,但究游宗与离霄剑宗历史牵连较深,数百年来一直保持交好。每隔三年,更是会派出宗内新生一代到对方宗门相互交流学习,几乎已成了约定俗成的惯例沿袭。
而今年,轮到离霄剑宗上门拜访。
沈暮宵在太清殿轮值二月时间里,与在此处长久管事的弟子黄栋相熟。黄栋知晓他今年方才进入宗门,担忧沈暮宵冲撞,便与他讲了不少注意事项。
与黄栋关系不的两名仆役女弟子趁着休假,也一并凑上前来,几人便在太清殿后殿仆役居处小院内,一面吃着沈暮宵借膳堂亲手做的糕点,一面认真听了起来。
黄栋也不隐瞒,简单说了大概会到宗内之人,除却前两年离霄剑宗新入门几位天赋不的弟子,便就是少宗主的几位朋友了。
一名面庞圆润的女弟子托着下颌,摇头晃脑:“我知道,我前几年刚来的时候,是我们宗去离霄剑宗拜访,少宗主带着寻澜长老,净玄,长徽长老的弟子去的,回来时还带了不少蜀中特产呢。”
另一瘦弱些的女弟子是与沈暮宵同时间入宗的,她奇道:“少宗主这脾性,也有好友啊。”
黄栋赶紧嘘声,低喝道:“说什么呢,也就我们几个,要让别人听到,你还想不想在宗内了。”
女弟子嘟囔:“我说的是实话嘛。”
“既来了宗内,便要注意言行,你这样,以后就算成了外门弟子,一样要被赶下山的,”黄栋恨铁不成钢,摇头道,“其实这也不过是个寻常拜访,不用太当回事,离霄剑宗与我们宗门交好,这么多年,也不会闹出什么事,只是……”
黄栋顿了顿,又道:“你们只要注意一个人就行。”
清瘦女弟子咬上一口糕点,含糊不清道:“谁呀?”
黄栋声音更低了些,说得严肃又认真:“端剑,萧青远。”
“呀!”那名圆脸女弟子惊讶道,“他也来了!”
黄栋恨不得捂上她嘴:“小声些小声些,嚷嚷什么!”
女弟子看向四周,嘲笑他大惊小怪:“慌什么,你都知道了,那肯定所有人都知道。你们太清殿就是舒服,承华真人整日闭关又不找事儿,清闲得很,也不用担心有谁来偷听。”
话是这么说,黄栋还是掉着冷汗。
他二人如此反应,一直在旁侧听着的沈暮宵此时才好奇开口:“萧青远是谁?”
这下便是三人一同转头,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了他。
沈暮宵很辜,他自小在隆平村长大,除却每日集市上卖画赚钱,极少接触修行者,更不明白修真界又有谁学了什么武功招式杀了什么人。
他对离霄剑宗唯一的印象就是,他的哥哥,便是从小被接上了此处。
“我真不知道,”他眨眨眼,“我住的村子……很闭锁的。”
黄栋将信将疑,半晌,才道:“好吧。”他正要开口,瘦些的女弟子却已然按捺不住,主动请缨:“我来我来,”看向沈暮宵端详,“你都上究游宗了,还真是一点也不关心啊。”
她清了清嗓子,用方才对段衍都没有的态度:“你知不知道,咱们修真界,除却神兵榜,还有个百人榜?”
百人榜最初本是散修私下根据各宗门修行者能力排名的一份榜单,且很长一段时间都以战胜百人榜上修者取而代之为荣。
不知从哪年起,这份榜单便半公开地流传在修真界,再后来,便几乎成了公认的修真排名,榜上有名者皆不是凡辈,而新生修者,也以能进入榜单为目标。
这沈暮宵还是知道的,不仅知道,还清楚记得——约莫八年前,当时他到处打听承华真人,便是从他人口中得知,谢霁扬便是当世榜单第三,也是前十中唯一剑修。
可那会榜单上也没萧青远这个人啊?
眼看沈暮宵越来越迷糊,女弟子才解释道:“八年前是有些远了,萧青远是近几年才忽而起势的。三年前,他从百人榜倒数往上一路挑战,连败九十三人,直到与伏虎刀仰高兴打了平手,才停留在百人榜第八之位。”
沈暮宵也惊住:“这么厉害?”
女弟子说着说着,眼中便流露出一点羡慕:“是呀,百人榜越靠前实力越强劲,前十已是当世最强,论哪个拿出来都是修炼了千八百年才到这个境界。可萧青远才几岁,竟能以一己之力,将这些霸占榜单之人一个个败于剑下,成为百人榜前十中的第二个剑修……人人都说,这与当初的谢霁扬相比,也毫不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