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游宗宗主段弘铭居于殿中主位,一杯清酒下肚,放下杯盏,向离霄剑宗弟子问道:“青远贤侄因何事被绊住了脚?”
不问还好,这一问出声,本还谈笑的离霄剑宗弟子便同时沉默,一时殿中竟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静氛围之中。
还是段衍打破了僵局,脑袋一侧,迷糊道:“怎么突然都不讲话了?”
萧鸿文嘴角抽了抽,向最左侧靠近门口的弟子道:“你和萧青远一路的,平时又最是仰慕他,你来说。”
那小弟子咽下口中食物,支支吾吾道:“大、大师兄在江城……”
江城位于究游宗与离霄剑宗中途必经之路,是个不算大的老城,邻近商道,多为商人在那处暂时歇脚。
萧青远在那处做什么。
小弟子求救似的看了看萧鸿文,面色为难,萧鸿文努了努嘴,示意他自己解决。
这自然也没逃过段弘铭眼睛,他知道萧青远一贯作风,猜想定又是做了什么出格之事。大殿虽都是究游宗弟子,可毕竟人多口杂,难保有管不住嘴的,万一传扬出去,不仅有失了萧青远和离霄剑宗的名声,还令究游宗也不好做。
“好了,”他摆了摆手,干脆道:“你们难得来究游宗一趟,先喝酒吃饭,等贤侄过几日来了,再为他办一场!”
沈暮宵翻了个白眼,心道你说得轻巧,一句话高高在上,累的还不是我们这些弟子。
段衍恰好此时偏了偏身子,几乎快靠上沈暮宵肩头,吓得沈暮宵忙往旁侧一退,段衍便搭了个空。
他晃了晃脑袋,似乎没意识到方才发生了什么,低头瞄向沈暮宵,声线醉意不浅:“想什么呢?”
沈暮宵回答:“没有。”眼疾手快又替段衍斟满酒杯,只想着赶紧灌醉了完事,省得总要提心吊胆。
在他一杯又一杯不懈努力下,宴席还未正式开始,段衍就差酩酊大醉倒在场上,离霄剑宗为究游宗献上的礼物才缓缓献上。
这是一株净琉璃千展百华,镂刻极为用心,更是用千年昆炎烧制而成,论诚意还是价值都十分贵重。段弘铭向来偏爱这般精美制品,此刻眉眼舒展,道:“这珠琉璃得来不易,却相赠于某,萧宗主实在客气。”
“段叔叔才是客气了,”萧鸿文喝得少段衍许多,此刻撑直身体,高声道,“能博叔叔开心,再贵重的礼物都值得!我表兄思念您思念得紧,就盼望着有一日和您再叙呢!”
段弘铭一杯清酒下肚:“那自然是好啊,我与萧兄相识多年,如今却各自忙于宗门管理,已有多年未见,”他轻抚下须,瞥去一眼醺醉懵然的段衍,摇头叹气,“等我这不成器的儿子接手宗门,我便日日去寻萧兄下棋玩乐——他若有你和青远一半能干,我哪至于这般焦心!”
萧鸿文嘿嘿一笑,抓了抓脑袋,收下了这段夸赞,不忘手臂碰挤段衍,颇带了炫耀之意。
而后便是离霄剑宗弟子讲述一路见闻,再与究游宗弟子相互交流,殿中觥筹交,人人酒酣耳热。
这场酒宴进行到戌时三刻,四下散去已是深夜,离霄剑宗在究游宗弟子引导下去了各自休息居所。沈暮宵艰难熬到酒宴结束,本想着终于能回屋歇息,才起身,喝得烂醉的段衍又开始讲话。
“你……就你,”他道,“晚上伺候着,做得好了,有你的赏赐。”
沈暮宵心底烦躁得不行,只想尽快摆脱这麻烦:“少宗主,我是太清殿的人。”
段衍迷迷糊糊地喝骂:“你也知道我是少宗主,若惹得我不开心,你区区一个洒扫弟子,还想继续留在究游宗?”
沈暮宵牙根都快咬碎了。
但段衍都发了话,他也不能公然违背,萧鸿文却屏退了上前弟子,道,“我来你们究游宗这么多次,知道住哪,我把段兄送到了便自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