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没想到过他会被留在枫丹。
甚至在事发前我还在和那维莱特聊起去纳塔会不会见到连绵不绝的火烧云。
如今已经知道哥哥的踪迹,我们终有一日会重逢,现在的旅途只是在践行最初旅行七国的理想。那维莱特对于和我前往纳塔这件事并异议甚至可以说得上欣然同意,他也想见一见更多的风景。
我陪他在沫芒宫办公,他说一切结束之后,准备向水神芙宁娜告假一段时间,归期不定。我当时是怎么说的?我鬼使神差的俯身在他办公桌上,摸了摸他额角的白发,问他,你不怕芙宁娜把你留下来做一辈子劳工?他显然有些犹豫,片刻之后才告诉我,芙宁娜女士作为神明也应当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是啊,神明才应该是国家的主人。野兽天性自由不被束缚于樊笼,元素龙应当也差不多吧,譬如之前所见的阿佩普。
直到芙卡洛斯欺瞒过天理的计划掀开冰山一角,她归还属于古龙的全能,解救枫丹,宽恕所有人的罪孽。
狂风骤雨之下,我心中却比的悲哀,数沉甸甸的石头砸下来,砸的悬起多日的心千疮百孔。如果芙宁娜以后是普通人,枫丹不再有意义上的神明,那维莱特...他是不是要永远被留在枫丹了。
我分不清到底是我的泪还是雨滴,甚至抱有一丝幻想,觉得枫丹没有谕示裁定枢机也可以自行运转。直到那维莱特看似若其事的对我说他现在已经熟练掌握芒荒能量的运用,可以为枫丹庭蓄能的那一刻,我的情绪彻底崩溃,脸上露出个笑却比哭都难看,我说,“那还挺好的。”
心中却有数个声音在嘶吼,那你呢?你要为枫丹做一辈子事吗?那维莱特确实没有什么其他反应,甚至表情也很平淡,接手这件事对他来说不算困难,处理起来也得心应手。
我见过阿佩普,和她对比起来,那维莱特太过善良了,一封信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就能骗他五百年。
成年人的情绪表达大多数需说出口,他看着我突然黯淡下来的眼,沉默了许久喉结上下滑动唇瓣碰碰,最终只有“抱歉...”两个字轻飘飘的落在我耳畔。
我比他更容易妥协,看见那维莱特垂眸站在那不知道如何开口继续话题的时候,我吸了吸鼻子,去拉他的手小心翼翼的握住,“没事的,没事的。”我用力的深呼吸试图将眼泪全部留着眼眶里,不敢眨眼,鼻腔里的酸涩几乎要让我咳出来。
我知道这并非是那维莱特的,他已经为枫丹做了太多,这是天理之下的可奈何,是世事常,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
我低头不着痕迹的擦掉几乎要掉下来的泪,隐藏着嗓子里的哭腔,开口将这个悲哀的话题岔开:“晚上要去海滩转一转吗,我想看落日了。”我再没提过他是否要陪我去纳塔,我知道他法离开,我们的结局或许早已在百年前就写好。我又补充道,“枫丹庭旁边就行。”
那维莱特当了五百年人,还是没了解人类复杂的情感,甚至连爱这个字的意义都是我教给他的。或许在他的眼里,不知道我此刻为什么这样难过,却了解我补充话语里的意义,大概是我觉得他不能离开枫丹庭太久,毕竟是个人肉发电机。
那维莱特摸了摸我的发顶,就如同我们刚刚在一起时他试探性的摸我的发梢表达亲昵,这是龙类的习惯,遇见亲近的人会忍不住碰额头,他蹲下身擦去我的泪痕,“远些也没关系,柔灯港也可以。”
我们的约会地点选在了芒索斯山东麓一处僻静的海滩边,我们两个肩并肩的沿着海滩走,如果是平常我大概心里会很满足,因为那维莱特的时间太过宝贵,他总是会被各种琐事绊住暇分身,独处时间都少得可怜,更别提约会。我实在没想到,真正有空出来两个人散步亲密间的时候,却是我们要分手了。
那维莱特陪在我身边,直到我走累随地坐在海滩的沙粒上,随手将一只没长大的扁壳重甲蟹丢进海里打水漂,这下我要说的话才没了观众。我的脚踩在沙滩上,海水弄湿我的鞋子淹没到脚踝的位置。
那维莱特也席地而坐,我偏头去打量他的侧颜,却正好对上他看我的目光,又尴尬的转过头。我们明明什么亲昵的事情都做过,现下要放下这段感情的时候又想刚开始那样局促不安。
“那维莱特,我准备去纳塔了。”我曲腿双臂抱着膝盖脑袋埋在手臂里,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大概过半个月就走。”那维莱特的胳膊揽着我的腰拉近些我们的距离,“抱歉,我真的不知道芙卡洛斯的计划....”他的话突然被我制止,我不想再听关于那个人的话了。事情发生以后,我心中诡异的对那个素未谋面的人产生一种怨念,关于她的一切都力所能及的回避。
夕阳落下海浪声回荡在耳畔,远处还能看见枫丹科学院被炸上天的水立方,还有隐隐约约几座在山脉间的高塔。日暮斜阳的余晖洒在山间,遥远的云被染成浅淡的橘色,身侧水草轻晃。
最爱的人就在身边,我隐隐约约还能闻见他身上那股沫芒宫带出来淡淡雪松的香味,我透过手臂间的缝隙看那维莱特,落日洒在他发梢上,漂亮又温柔,我很难用言语去形容这种感受,怦然心动,不过如此。在此时此刻的悸动中我好像突然理解赤王对于花神的一见钟情,言语太过苍白力,我多想多想为他停驻。
成年人的爱意收敛又克制,我原本的计划是和他在这看一晚上星星,对星对月影成双,这段感情也算圆满。我抱着膝盖望远处的海面发呆,突然感觉那维莱特戴着手套的手指碰了碰我的小臂,我不知所措的抬头,还没来得及敛去眼底的难过,那维莱特猝然吻了下来。
他在这段感情中一直是处于被动方,包括同意我的表白、亲吻、上床,我第一次知道他也会如此强硬。那维莱特的吻不容拒绝像野兽在掠夺猎物,他亲的很用力,把我按在沙滩上动弹不得。
那维莱特的竖瞳眼底是我看不懂的情绪,他不断的亲我,舌头探进我嘴里像我平常亲他的样子深吻,绕着我的软舌和齿尖打转,舔的上牙膛又麻又痒,不分彼此的口水顺着唇角不断流出,黏黏糊糊弄得我下巴上都是。他越喘越厉害领口的宝石都在碰撞间歪了,他的唇从我的鼻尖亲到脸颊,我几乎能感受到他化为实质性的占有欲,他不想让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