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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我?”齐崖惊呼。
“是啊。”孤先生抬了抬手,一缕淡淡清风徐来,于是转瞬之间:脸上的血污消失了,甚至乱了的发丝也重新回到头顶---它们应该在的地方。
他接着说,“你的术式是“地形修正”,任何地形、环境都可以被你的意愿支配、操纵。你可以凭空竖起高楼大厦,也能瞬间挖出深沟海渠---这些花朵,当然不在话下。只是……”
唐古赶忙接话,他甚至比齐崖还急切地想知道答案:“只是什么?”
“只是……”孤先生重回那种生人勿近的高高在上,“没有杀戮与被杀戮的觉悟,你永远不会完全觉醒这份强大的能力。”
“是的,我们筑塔七番队之所以如此强大……”孤先生接话,“就是因为我们的觉悟。不杀,便被杀。不战死,便迅速老死。这就是整个荒谬世界的游戏规则。”
“齐崖,”孤先生转过头来,“你必须学会下死手。你……能做到吗?”
齐崖心里一阵翻涌---杀戮?这不是他的父母教导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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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崖的父母分别在42、43岁觉醒。
也许,当时的筑塔七番队瞧不上仅是“罕见”级别【圣石】的两人实力,并没有向他们诏安、或是赶尽杀绝。
不过,来自沙塔之力的威胁仍然存在---哪怕是隐姓埋名、不动声色地活着,两人觉醒后也只有4年多的时间陪伴齐崖了。
父母在三年前,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了齐崖。
“耶稣曾说---只是我告诉你们,不要与恶人作对。有人打你的右脸,连左脸也转过来由他打。”
“齐崖,这个世界是荒谬的,但你应该像耶稣说的那样,以德报世间之怨。默默用博爱接受痛苦与怨恨,并包容苦难的到来。那样才叫强大。”
这是父母对他说的最多的话。
齐崖以为,如此高尚的人,哪怕是老天爷也不会为难他们,更何况是那些政府军!
齐崖的父母为了躲避隔三差五的身份排查,已经隐居在深山里了,每年过年的时候才到城里与儿子见上一面---齐崖想,这个家庭为了委曲求全,三人的生活已经如此折磨了,命运不会再火上浇油吧?
去年大年二十九,父母买了不用身份检查的廉价航空,去城里看望齐崖。
父母在上飞机之前,与儿子微信通话:
“儿子,我们正在驱车离开山里,给你带了点土猪肉,等着啊!”
“崖崖,我跟你爸准备分开坐两次航班回去。这样,万一飞机出了什么事,至少我俩还有一个能留下来陪你过年。”
“是啊,这是我们最后一个年头了,我们这次回城里就不走了,后事已经安排好了,不用儿子你操心,啊!”
“对,崖崖你好好复习,明年就要高考了,不能因为我们的离世而放弃学业哦!你一定要考个好大学啊!”
“孩子他妈,别太逼他了,回去看齐崖最后一面,和他一起过一个久违的年就好。”他的父亲对他说,语气里满是深情,“我家齐崖啊,你妈想你了!”
父亲没说出那句“我也是”,但有些父子之间的事,此时声胜有声。
妈妈看出来了属于男人的尴尬,打趣道,“崖崖,坐两次航班这个主意是我想出来的,怎么样?妈妈聪明吧?!”
“明明是我想到的!”爸爸抢过风头。
三人于是谈笑风生,不曾有分隔两地的哀伤,只有即将重聚的甜蜜。
齐崖也只当父母的那个主意---分两次航班回城里,是个玩笑话。毕竟,飞机出事的概率多小啊!
只是……
第二天一大早,齐崖起了个早床去机场迎接父母,正在穿衣的时候,打开的电视机里响出的噩耗,震耳欲聋。
父母分开坐的两架飞机,从同一城市去往同一目的地的两架飞机,双双失事。
就好像约好了似的,就好像上天不允许人间的苦难有一瞬间的暂缓,荒谬地给齐崖父母的生命匆匆画上了句号。
那天,齐崖感觉天都塌了,他数次设想过父母自然寿命结束的“老死”,或是不小心被发现而引来政府军的捕杀……不过,齐崖从没有他们这样离世的心理准备。
这个世界,如果有神明,他一定是铁石心肠吧。
……
……
“怎样?”孤先生问齐崖。“唐古的话,从他的眼神里我知道,他没问题。周圣人的后代也应该可以。就剩你了,有杀戮的觉悟吗?。”
“我……我不知道。”齐崖不敢抬头看他们。
他脑海里的,还是父亲的老生常谈---“不杀”,或是“善”,已经成为了父子间阴阳相隔、却弥足珍贵的约定。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世界一定要有人觉醒?一定要有怪力乱神般的荒谬?为什么不被世间规则诛杀的条件,一定是违背父亲的遗愿?
……
“……那,至少试试吧,也许在实战中你可以做到完全觉醒。”旬夜看出了齐崖的犹豫,提议道。“我们正好养着一只“兽”。击杀它,就当作这次考核吧。”
“兽?”唐古问。
“你可能认识,跟你一个学校的,而且好像还是一个年级的。去年他在课堂上觉醒,当时就疯了:他在杀了班上49人后逃逸,被特种部队的穿甲弹打到濒死;后来被我们生擒并救活,已经没有理智了。这一年来,是我们当成野兽一样养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