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姨斜了自己儿子一眼,到底在人前没说他什么:“可以。”
深感儿子不争气,家里都没有多少钱了,还出来寻花问柳!
良爷打开手边的柜子,从中取出三吊钱来给他们,沉甸甸的,一如昏睡的白芨。
三言两语之间,二人就定下了一个孩童的命运。
王姨母子二人走后,邱良叫出藏在暗处的护卫:“把她先放到药房去,叫月莲给她看看,再洗漱一番。”
“是。”从暗处走出的男人,高大魁梧,一身肌肉饱满有力,站着就像是一座小山丘,他将地上的白芨随意提起,离开了房间。
邱良坐在位置上继续看着账单,嘬着烟嘴。
而刚刚离开的王家母子不会知道,他们如果再讨价还价下去的话,就会被躲藏在暗处的打手教训,到时候人财两空,还得赔付良爷“损失费”。
……
白芨感受到有人拿着温湿的布在擦自己的脸。
“她太虚弱了,而且应该是很久没吃东西了,身上也有被打得痕迹。”说话的声音轻柔温婉,但带着一丝若有似的魅意,“之前应该也有生过病,还有就是这个……”
白芨感觉到自己的眼皮被人拉开。
“她这个眼睛……”女声欲言又止。
紧接着,与女声截然不同的粗厚男声传来:“王志成这娘俩儿居然敢瞒着这个不报给良爷!”
“只是这孩子恐怕不能送给县令爷了,要是送了到时候怕是对我们泉香班有祸……”是那个女声。
“我会报给良爷的。”粗厚的男声听着很是生气,狠拍了一下什么,发出木板被拍打的声音,“这个小娃娃先放在你这儿,三吊钱呢,不能浪费了,留着先干点活……”
“长的挺好看的,说不定到时候有些客人有特殊癖好……也能让我们早点回本……”
说罢,迷糊的白芨只听到厚重的脚步逐渐走远的声音。
屋内寂静声。
片刻,只听见一声叹息——
“不知道又有哪家的姑娘要遭殃了。”
药王谷。
谷主白决明提早从千刃岛回来了。
药王谷的议事大堂里坐满了人,三个直系弟子,十个内门弟子,以及于承安、赵鹏飞、康高格三人。
除了白决明的亲传三弟子在外游历还没有回来之外,所有能在药王谷里说得上话的人都聚集在了这个大堂里。
白决明坐在首位,一头白发未竖冠,随意的散落开来,平常和蔼的脸上布满冰霜:“说说吧,你们是怎么把少谷主带出药王谷的。”
首下的于承安三人匍匐在地,颤抖着,没有人想先开口。
“好,你们不说。”白决明眼神冰冷的俯视下面跪着的三人,“赵鹏飞、康高格伤害少谷主,导致少谷主白芨失踪多日。”
“二人罪不可恕,逐出药王谷。但因其二人在谷内四年,学有所成,药王谷于他们有恩,是时候回报药王谷了……”
“蒲黄。”
一旁坐着的蒲黄闻声而动,唰地一下站了起来:“在。”
“把他们二人交给炼药堂,告诉炼药堂的人,这两个药人他们怎么用都可以,别死了。”
白决明的声音语调没有起伏,但是其话语中的内容冰冷彻骨,让人胆战心惊。
药王谷的炼药堂,是专门研制药理的地方。这个药材能做什么?这个药材和另外一个药材搭配会怎么样?对人呢?研究这些问题都是炼药堂的工作内容。
因此炼药堂内需要大量试药的药人,而药王谷内的药人绝大多数都是从附近山头的土匪窝里抓来的,或者是和谷外衙门的人合作,买他们的死刑犯来试验。
每次炼药堂试药的时候,药王谷内都能听到这些土匪、死刑犯求饶、咒骂、痛哭流涕的声音,此起彼伏。
而原先的药王谷弟子用作为药人,这是从来没有的事情。
“是!”蒲黄招呼着旁边两个高大的内门弟子上前,想立马将赵鹏飞、康高格二人带走。
紧依偎着于承安的二人本来就心慌,听到白决明的话后更是抖的跟筛子一样。
康高格心慌至极,他是事情的主要提起者,也是怂恿于承安下决心的第一人。
他的下场肯定不仅仅是药人这么简单,只会更惨!
他本以为白决明不会在意这个捡来的孩子,秉持着讨好于承安加之赚个本买卖的念头,就怂恿于承安和赵鹏飞一起干。
但是没想到白决明这么看重白芨!
康高格颤抖着匍匐向前,对着于承志的方向不停地磕头,声音高昂凄厉:“大少爷!!大少爷!!大少爷救我啊!!我不想当药人!!”
“看在小的和安少爷一起长大的份上!看在、看在老爷夫人的份上!”
“救我!救救我!救我啊!”
康高格在白决明回来之前就已经被蒲黄抓起来狠狠招呼了一顿,现在再一次落到蒲黄手上,心中恐慌至极。
平日里依靠着于承志、于承安两兄弟的威望,作为外门弟子的康高格在外门的地位堪比内门弟子。他心高气傲,耀武扬威,怎么会想到自己会落得这么个下场。
一旁的赵鹏飞空有力气没有脑子,早就因为想要反抗而被负责押送的两个内门弟子点了穴道,被迫静立在一边,口眼歪斜的看着康高格和于承安。
于承志阴冷的看着眼前的昔日家仆,他对这个带坏自己弟弟的人很是不满、厌恶。
而现在康高格居然还敢说看在弟弟的面子上饶了他这一次?
这次的事情本来可大可小。如果谷主对白芨没有那么上心的话,论蒲黄再怎么闹都不会怎么样。
但是,很显然。
师父对白芨很重视。
这次自己能不能将于承安完好损的保下来还是个问题,拖人下水的他居然还敢拿小安的情面来求饶!
不可饶恕!
于承志抬脚避开康高格朝自己伸过来的手,冷冷道:“康师弟,四年前你加入药王谷成为外门弟子的时候,我就和你说了。”
“从此,便是你的新生,你不再是于家的仆从。有何造化,要看你自己的了,事在人为。”
“你忘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