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终不过是婉转回环的流水。”
严安鹤斜倚在身后的檀木凉榻上,轻轻抿了口酒。
“流水虽弱,但,一往如前。”
严安鹤眼中黑色更浓,唇角翘得更高。
月上又下之时,严安鹤将秦梨月送回了淮清桥。
隔日一早,薛长贵就派人前来,领着严安鹤取回了那被扣下的藏茶和百件茶具。
当年严家出了事,京城里另一家同盛号茶庄,动用了许多关系,断了严家多条茶路。
好在严家经商三代,根基够深也够厚,再加上有人念着旧情帮扶了一把,严家才没倾倒。
刚回到府上,看着站在正房门外的一个身影,严安鹤没有忍住,冲过去一把抱住来人。
“少爷,奴婢回来了。”
年近四五十岁的妇人,推开严安鹤,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跪下行礼。
严安鹤缓了下情绪,扶起这老妇人,自己快步转身进了内院。
惜春冲这老妇人使了个眼色,然后跟随严安鹤离去。
老妇人看着严安鹤的背影,眼眶里早已蓄满了泪水。
月上眉梢,下人们大都去休息了,惜春领着老妇人进了严安鹤的内院。
这老妇进了屋子,立马跪下俯首。
“小姐,苦了你了,奴婢回来了。”
惜春转身拭去泪水,发现屋内的严安羽早已花了妆。
“嬷嬷,你怎么才来啊。”
严安羽跪在吴嬷嬷面前,紧紧抱住她。
吴嬷嬷看着面前的少女,束胸裹的她本来就瘦的身躯,更加单薄,本来丝绸般的墨发被高高竖起,细润如脂的凝白肌肤也变黑了不少。
吴嬷嬷拉住严安羽的手,发现原本那双纤细修长的手早已布满伤痕。
“惜春!小姐手上这些伤口为何不处理!现在就顾着小姐一人,怎么还做成这样!”
惜春咚地一下跪在地上,撇着嘴啜泣起来。
“小姐说,这手若还像以前那样,会被人认出来,所以就再没护过手。”
“嬷嬷,茶庄的事好多,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说到后面,严安羽的声音越来越小,垂头微微颤抖着。
吴嬷嬷心疼地咬紧了唇,她怕自己哭出来。
“怎么会,我这条老命是你们严家给的,死了我也要赖上你们严家。”
吴嬷嬷扶起严安羽,领着她走向镜台。
她熟练地帮严安羽拆着头发,看着镜中疲惫不堪的少女,还是落了泪。
“小姐这头发还是如此莹亮,就是这脸,吃的圆润了些。”
严安羽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谁叫这男子一个个都肥头大耳的,哥哥虽瘦,但他脸还是比我大,为了跟他八分像,我可吃了好几月那腻人的酱肘子。”
说着严安鹤突然回头。
“嬷嬷,我想吃你做的樱桃酪了,还有那个珍珠翡翠白玉汤,还有那个白雪鸡松,还有那个。。。”
“小姐呀,吃这么多,怕是少爷的衣服你也要穿不下了。”
惜春调皮地说道。
“就你多嘴!小心我明日就找个人家把你嫁了去!”
严安羽捏了捏惜春的脸颊。
“小姐才舍不得。”
惜春嘴上贫着,手底下还是轻柔地给严安羽捏着腿。
“小姐近些日子,可跟刚从京城回来的五间酒楼的王家大公子打过照面?”
“昨日刚见过,小姐呀,为了救一个姑娘,还上了人家的画舫劫人呢!”
吴嬷嬷手中的玉梳掉落在地,瞬间碎成了好几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