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仡濮早早醒来,叫了伙计,烧水净身。玄凌则是站在外头等候着。
仡濮向来张扬,此次赴宴太师府,自然不能怠慢。
她挑了一件月牙色的束腰外袍,内里搭一件黑色长衫,显得身姿卓越、挺拔。黑发取一簇梳于头顶,以纯白羽毛装饰,其他的依旧披散于腰间,以玉石垂挂。
“走吧。”
仡濮满意地对玄凌说道。
“缘主这身未免太过,高调。”
玄凌并不想引人侧目,低调行事是他的风格。
“哦?你是指用一锭金子,入住望听楼的,这种低调吗?”
整个望听楼都传遍了,仡濮自然也有耳闻,特意拿来调侃。
见他蹙眉不解的样子,只觉扳回一城。大发慈悲地说道:
“好了,别缘主缘主的,叫得我头疼。叫我名字就行。”
“塞月姑娘,我们这就出发吧。”
玄凌倒是不在这事上纠结,因为最重要的事还等着,他去做呢。
“行,我叫了马车。”
“修行之人当以自身为基石,太师府离这儿并不远。”
仡濮瞪大了眼睛,质问道:
“臭道士,你什么意思?这么贵的天字号都住得,马车坐不得?你要走,你走,本姑娘可不愿意。”
于是,一人坐上了马车,一人背着双剑在前面走。
看他那副样子,仡濮竟觉得有些解气,难得好心情地笑着对马夫说:
“跟着这道士,不要离开百丈外。”
话音刚落,一片金叶子摔在了马夫的怀里。
就这样,马车以龟速,行驶在天京最繁华的街道上。
仡濮支使马夫,驾车至玄凌身旁,掀开帘子,从里头伸出鱼骨折扇,轻轻戳了戳他的肩膀。
“怎么样,累不累?上来休息会儿啊?”
仡濮模样带着点天真的戏谑,将头探出马车,故意用折扇轻挑玄凌的下巴,调戏于他。
“塞月姑娘……”
玄凌还未来得及言语,街边两个妇人打扮的中年女子,倒是七嘴八舌得议论了起来。
“谁家的姑娘,当街调戏起小道士来了?”
“就是,还知不知道脸面、羞耻怎么写了?”
仡濮从不在意他人的想法,只管自己恣意。她从小父母,在苗疆放肆地长大。
想报恩,就独自一人来到了天京,为檀山关倾尽所有。遭到背叛,重活一世,便也孤注一掷,只为复仇。
这点只言片语,对她来说——
“两位,请慎言。”
“我们是认识的。”
“她是我的朋友。”
玄凌却打断了仡濮的思绪,停驻在原地。正视着说闲话的两人,目光炯炯,言辞凿凿。
周遭的声响忽而安静下来,那两人实在也没想到这小道士,会突然发难。神色难堪的,挎着篮子,呆愣在站在原地。
仡濮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慢慢悠悠地从马车上踱步而下。
来到三人中间,仗着自己比中原女子高挑的身姿,从上而下俯视着两人。
忽而抬手,手腕发力,挑起扇子,猛然掀翻了两人的篮子。
里面的菜和鸡蛋被掀翻在地,一地狼藉。两人始料未及,赶紧蹲下身子拾起。
想要找仡濮理论,刚一抬头,就触及到她阴冷的目光,顿时就噤声了。
仡濮冷哼一声,走至玄凌身旁,示意其并肩而行。
见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抢先道:
“喂,小道士,你别是要说教我。本姑娘已经很给面子,要照以前,这两人不死也是半残。”
玄凌点点头,应和道:
“这样说来,塞月姑娘确有进步。给你买串糖葫芦,奖励一下。”
仡濮:“……”
靠,你哄小孩呢。
仡濮咬着糖葫芦,跟在玄凌身后,恨恨地想着。
半个时辰后,两人在府外停驻,一入眼,便是门外两座庄严的石狮子,大门赤红,上端挂着一块烫金的牌匾,一个气派的“秦”字赫然现于眼前,处处彰显华贵。
玄凌上前扣响大门,待里边有人打开大门,便递上拜帖。
那小童接过帖子细细查看后,恭敬地暂请玄凌,在门外稍后。便疾步快走,去里间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