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李竣宁做了个梦,梦里铺天盖地的一片红,一根红绸系住了两个人,一头是自己,另一头是一个小小的新娘,盖着红盖头,看不清模样。
有长辈在旁边喊,“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夫妻对拜的时候,小新娘转过身来,突然一阵狂风起,吹落了她的盖头,凤冠霞帔下,是一双天真懵懂的大眼睛,圆圆的脸。
接下来的片段有些混乱。
时而是小新娘一个人孤独的跪坐在祠堂前的蒲团上,嘴里念念有词的背家规。
时而是小新娘坐在窗前,哼着小调,一针一线地坐在那里缝鞋子,那样温柔而专注的侧脸,像极了古画上的美人图。
时而是小新娘乖乖地坐在餐桌前,用温柔的语调道,“哥,你回来了,吃饭了没?”抬头的一瞬间,眼眸中蕴含的限期盼让人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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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还是一片红,漫天的火光倒映着小新娘满是眼泪的双眸,“哥,我走了,好好照顾自己!”
“别丢下我!”李竣宁直接被吓得一声呓语,从梦中惊起,呆呆地坐在床头,伸手触到眼角,一片濡湿。
苏青尚在病中,又出不了门,开始沉溺于吃吃吃,买买买,每天不是变着法的要各种精致的吃食,就是在试穿各路商家送来的最新款时装,珠宝,首饰。福伯每日事巨细地向李竣宁汇报这些的时候,李竣宁都是淡淡一笑,“随她去吧,有事情做打发时间也好,省得成天胡思乱想,钱从我的私人户头上出就行。”
“要不要送青小姐去上学啊,她老憋在家里也不好吧!”福伯又试探着问。
“随她去吧,爱上不上,反正以后也是在后宅生活,学那么多知识干什么!”李竣宁还是淡淡一笑。
福伯一听就有点傻眼了,你就惯着吧,这样下去迟早会把人惯废的。
这几日,苏青又迷上了彩妆,马上又有各路商家蜂拥而来,当季最新款的化妆品,护肤品像流水一样送到她的卧室里。
李竣宁放学回家,习惯性地先到苏青卧室门口溜达一圈,见门边聚集了几个小女佣,在那叽叽喳喳地不知道议论什么,热闹得很,他就轻轻咳嗽了一声,小女佣们发现他来了,马上吓得一哄而散。
“里面怎么了?”李竣宁逮住一个佣人随口问道。
“少,少爷,青小姐,她,她在化妆呢!可好看了。”一个小女佣低着头,哆哆嗦嗦的说道。
李竣宁心下了然,慢悠悠地踱步到里屋,驻足停留了一会儿,见苏青坐在梳妆台前,手里拿着一只眉笔,正对着镜子,仔仔细细地描绘着自己的眉毛。她穿着一袭粉色的睡袍,领口大敞,从李竣宁的角度看过去,恰好能看到一截白皙的后脖颈,以及颈子上一串粉色的珍珠。
不知怎么的,李竣宁突然想到了春睡的海棠,又开始脸红了。
旁边原本一直距李竣宁三步之遥的齐飞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了,自言自语道,“别看这青小姐平时不怎么打扮,一打扮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哈!”
李竣宁瞥了一眼齐飞,幽幽地道,“外男可以直视后宅女眷的吗?”
齐飞立即识趣地后退了三步,一边暗戳戳地吐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自己看得眼都不眨一下!恨不得把人就地正法了。
苏青描完眉,又拿了几只口红,撩开自己的胳膊,开始一一地试口红色号,猛然间听见有人咳嗽,回头一看,李竣宁居然站在门口,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吓得她手一哆嗦,一只口红掉在了地上,摔成了两截!
本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苏青彻底视李竣宁,将断掉的口红捡起来,继续若其事地试色号。
被人忽略的感觉让李竣宁极度不舒服,他想起以前,苏青总是等在他放学的路口,然后像一只小鸟一样扑棱棱地迎上去,给他拿书包,热情地对他讲今天后宅又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最近的苏青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总是这样冷冷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