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昨夜里下了很大的雨,但第二天是个大晴天,当孟语辞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时候阳光已经洒满了门口的空地。但地上还是带着一些湿润,鼻尖充斥着泥土与青草的气息,孟语辞深吸一口气。也许是昨天的事情还是给她留下了一些阴影,也许是家里过于安静的环境让她有些不安,孟语辞一时间有些慌张地在屋里找哥哥的身影。
“怎么了,语辞?”孟意离有些低沉的声音适时的出现在了门口,他手上正拎着刚从田里收上来的玉米棒子和两个鸡蛋。孟语辞在听到声音的一瞬间几乎是扑了过去,然后被孟意离稳稳当当地接在怀里。
孟语辞抱着孟意离的腰不松手,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声音有些闷闷的,“没什么……就是起床没看到哥哥。”
孟意离忍住拿自己有些弄脏的手摸摸孟语辞的头发的想法,等孟语辞自己起来之后才拎着食材走到厨房里,然后又从桶里舀起来一瓢水擦了擦手。
“……那个,他们人呢?”孟语辞很乖巧地站在一边帮孟意离摘下玉米外面的包衣,一边探头看了看周围,才小声问着。
孟意离低着头又淘了一点米准备生火做饭,心里明了孟语辞问的是那两个不负责任的老爹老妈,“我早上起来也没看到,估计是又出去玩了吧。”
在早年间,他们的父母还不是这样的。母亲是镇上工厂的工人,甚至还读过高中,只是家里没钱让女孩继续上学了,父亲老老实实在家里种田,尽管早年间夫妻吵架会动动手,但似乎也只是所有普通家庭的缩影。
但那都是孟意离很小的时候的美好风光了,在他有些混沌的童年记忆里还留存着一点幸福时光,那个时候父母会牵着他的手一起去镇上买东西,他还只是个小孩,却总是喜欢帮母亲推着婴儿车里的妹妹,又或者手忙脚乱地哄妹妹不哭不哭。
在孟语辞出生没多久后,家里的情况急转直下,不复这般光景。母亲下了岗,家里收入骤减,不甘心又心高气傲的的母亲被曾经的同事引诱着赌了钱,大赚了一笔,而后又带着父亲一起出去赌博,却一把一把地往外输钱,家里有钱的东西都被拿走换钱,一时间家徒四壁只剩下兄妹两人相依为命。
“哦……”孟语辞声音还是有点闷闷的,但她没有再说话了,她知道昨天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没有人会在意一位八九岁的小孩的失踪——或许只是不小心掉进河里然后又被大雨冲走了。兄妹都很默契地没有再提起这件事情,仿佛一切都没发生。
……
“最近老妈又输了钱,语辞最近在家的时候小心一点。”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快要放寒假的时候。除了教室里有个位置再也没有来过人上学,除了老师反复叮嘱他们不要随便到河边玩,一切都很安稳。再过半年,孟语辞就也要去上初中了,这样她就不用再心惊胆战地锁紧她和哥哥屋子里的房门等待哥哥回家,而是可以和哥哥一起上学。孟语辞期待了很久,她一直期盼着能够再长大一点、再长高一点,能够成为像哥哥一样厉害的人,成为自由的大人。
孟意离这天早上去上学的时候,向往常一样把妹妹从被子里喊出来,又煮了点小米粥。在水汽氤氲下,他想起来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就压低了声音,一边帮孟语辞理顺了她耳边的头发,一边轻轻敲敲她的额头,提醒道。
“知道啦……我会把门锁锁好的。不是哥哥都不会开门。”孟语辞喝了一大口粥,抬起头对孟意离笑了笑,很肯定地点点头。
孟意离伸手揉了一把孟语辞的头发,又检查了一遍房间里放好的防备设施,才走出了家门。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母亲又染上了酗酒的习惯,一旦输了钱就会在家里大吵大闹,又或者和父亲扭打在一起。他们只是缩在唯一属于他们的房间里,听着并不隔音的墙那边传来争吵、吼叫、哭喊与痛骂的声音,而孟意离只是温柔地捂上孟语辞的耳朵,又摸着妹妹的后背哄她睡觉。但意外总是会发生,那天孟意离只是因为老师留堂回来得稍微晚了些,就被家里的情况吓了一跳。
披散着头发,一手拿着酒瓶、另一手拿着菜刀的母亲正用力地劈砍着他们兄妹屋子的门,所幸这扇门被他换过,不是脆木头门,但母亲的菜刀还是在门上留下了很深的痕迹。
看到自己的儿子回来,母亲叫骂的声音更加大了一些,“这个不要脸的白眼狼,一点也不听话,孟意离你看看自己的这个妹妹,这么大了还不懂事,只会和我对嘴!那个眼神一看就坏得很!我最对得起她的就是给她生了张漂亮的脸,以后出去卖一定会有很多人光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