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端水过来,看她依然喋喋不休,推了她一下,说:“好啦好啦,她平时不都是这样的吗?又不是没见过,哪次都得嘚嘚半天。你没看小姐难受吗?”
挽月这才住了口。她从揽月手里接过杯盏,把黎落扶起来,喂她喝水。
揽月说:“小姐是不是吓着了?现下感觉怎么样?要是难受得紧,咱们禀告夫人,让她派府里陈医官来给您瞧一瞧。”
黎落喝了两口水,摆了摆手,重新躺回了床上。
迷迷糊糊中,黎落又看到了娘亲。她拉着小弟恒儿的手,恒儿依稀还是三岁那时的模样。她张开嘴,似是在向黎落说着什么。然而离得太远,黎落怎么也听不清楚。
忽然一串火舌卷过来,娘亲和弟弟顿时淹没在了火海之中。恍惚中,只听见弟弟稚嫩的尖叫声:“姐姐,姐姐,娘怎么不会说话了!”
黎落大叫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睁开眼睛,眼前恍然还是梦里的一片火红。
就在那个深秋的清晨,在那一片焦黑之中,一个五岁的小女孩看到,所有的美好在这秋日里分崩离析,崩溃腐烂,在她的生命中万劫不复。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挽月赶忙进屋打着了火镰,点上油灯。原来已经是晚上了。
揽月问道:“小姐是又做噩梦了吧?这铁定是吓着了!奴婢现在就去找夫人,让陈医官给您开些安神的药来。”
说着,也不等黎落发话,寻着个灯笼,举到油灯上引燃,自顾提着出门去了。
等了大约有两刻钟,揽月才回来。她对黎落说:“小姐这会儿可好些了?陈医官开了安神的药,奴婢交给厨房里值夜的文娘了,她正熬着呢!一会儿再去端。”
说着她吹熄了灯笼,挂在墙上的钩子上。
黎落说:“这会儿气儿顺了些。你跑了一大圈子,歇下吧!一会儿让挽月去端药。”
揽月踌躇了一会儿,好像是有话想说。黎落瞧着她憋得难受的样子,就说:“有什么话赶紧说,你这都是什么毛病!”
揽月说:“奴婢刚才去仙客居找夫人,让她派人给陈医官说,给您开些安神的药,结果看到府衙的张通判带着女捕头和仵作等,在夫人那里,还有翠儿。”
黎落问:“翠儿是谁?”
挽月插话说:“翠儿就是和玉儿住一个屋里的。上次玉儿本来不想闹开,把表少爷的书袋藏进了箱子里,就是她偷偷禀告夫人的。”
揽月接着说:“翠儿手里拿着一张纸,说是在玉儿枕头下面发现的。因为离的近,奴婢伸头看了一下,上面似是表少爷的笔迹。梅姿接过去,对着夫人念道:玉儿,今夜戌时,织锦园门口,不见不散。”
听她这样说,挽月急道:“没见过你这样,把黑锅往自己人身上背的。你怎么就能看出,那是表少爷的字迹了?”
黎落看着挽月,说:“你别打岔,让揽月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