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找出昨天被小姐意间砸到自己头上的那把扇子,就着灯光,指着上面的字让挽月看:“你瞅瞅,这上面不就是表少爷的字?那张纸上写的字,看着和这个是一样的。而且那纸张,亦和表少爷平时给小姐抄诗词用的纸张相同。”
挽月说:“一样的东西多了去了,那也不能认定,就是表少爷写的吧!”
黎落觉得,杜景润的字洒脱大气,遒劲有力,别人不好模仿。揽月经常见,应该不会看。杜景润平时写诗词用的花笺,是她在翰墨轩定制的,独此一家。
再想到昨天晚上他临走时,自己问他,那天他和常三少到底去哪了,他支支吾吾的样子,平生第一次,她对杜景润有了嫌隙。
相识十二载,难道真的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么?
黎落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是在母亲出事那年的暮春。
那天,是外祖父做寿。母亲带着她和弟弟恒儿,还有丫头紫薇,坐上马车,去离上京城两百多里的外祖家赴宴。
天气很好,艳阳高照,万里云。林伯赶着马车,五岁的小黎落忍不住掀开车帘,朝外面张望着。
“娘亲,你瞧那水里是什么?它们怎么能像小船一样在水里漂着啊!”经过一座小桥时,黎落指着水里的鸭子,激动地嚷着。
紫薇说:“小姐,咱们经常吃的咸水鸭,就是这个做的啦!”
姬清云微微地笑着,看着身边的一双儿女。夫君仕途顺利,儿女活泼可爱,诸事顺遂,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日头快到正午,马车走到一处市集。眼看再有半个时辰的脚程,就到了姬府。
突然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一个年轻妇人,手里还拉着一个六七岁的男孩。林伯一时勒不住马缰,马儿从那个妇人身边掠过,把她带倒在地上。
她牵着的男孩也被带得趔趄了两步,才站稳了身体。看到妇人倒在地上,他赶紧去拉妇人,一边哭着问:“娘亲,娘亲你没事吧?”
林伯终于勒住了马缰,马车停了下来。姬清云拿了一些碎银,对紫薇说:“你下去看看,那妇人有没有伤到哪里。如果有磕碰擦伤,就给她些银钱,让她自己去找医馆包扎一下。眼看就到正午了,莫误了爹爹的寿宴。”
紫薇下了马车,往回走了数步,到了妇人跟前,询问情况。黎落觉得好奇,便央求娘亲让自己也下去看看。
黎落用巾帕包了两块雪花糕,是她们带着路上吃的。姬清云问她做什么,她说:“你看那个婶婶和小哥哥穿的衣服,都是破旧的,他们应该没有吃过这个,我拿去给那个哥哥吃。”
妇人崴了脚,没法站起身来,她对紫薇说:“姑娘,我也不是讹你们,真是磕了碰了,只要不伤到筋骨,那也没什么。眼下我没法站立,你们把我送到医馆里去吧!”
紫薇听她这样说,自己作不了主,便跑回马车旁向夫人禀告。
黎落跑到那对母子身边,把手里用帕子包着的雪花糕递给男孩,说:“哥哥,给你这个,可好吃啦!”
男孩惊讶地看着黎落,低头看了看自己脏污的小手,没有接黎落手里的雪花糕,反而把手背到了身后。黎落把他的手拉过来,把雪花糕塞在他的手里,又跑回到了马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