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下,女子的面容清秀又熟悉。
然程玉岳还是想了好一会,才想起她的身份,“雁信?你是雁信?”
雁信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世子还记得妾身。”
她的视线不经意间掠过摆在桌案上的小兽香炉,正燃着浓郁的香。
这香料还是她珍藏许久的。
她怕自己不再年轻,程玉岳不肯留下来,便特意拿出来用的。
雁信莲步轻移走到了程玉岳的跟前,双手轻轻地拉住他的衣角,声音百转千媚,“世子,随妾身进来……”
程玉岳只觉得脑子晕乎乎的,随着雁信进了内室里去。
蕊碧在外头隔着扇门大大方方地偷听。
听到里头响起了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她赶紧跑了。
没过多久,方远瑶就找上门来了。
她的架势,就像是出去捉外室的正妻一样。
守院子的婆子不让她进去,她就站在院子门口大喊:“程郎!你当初答应过我要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当初你给我写的信,我全部都收着呢!当初抄家的时候,我也贴身藏着没叫他们抄了去!程郎,你不能负我!”
方远瑶眼眶微红,喊了好一阵子都没有任何回音。
仿佛一粒石子丢进古井里,掀不起一点波澜。
方远瑶身子微晃,妙香连忙抱住她,“姨娘,你没事吧?我们姨娘肚子里伯府的骨血,是太太的金孙!若是有个好歹,你们一个都逃不了!姨娘,你别吓奴婢。”
守院子的婆子岿然不动,冷冷地瞧着主仆二人。
姜婉汀持家有道,御下恩威并施,她院子里的下人对她忠心耿耿,绝对不是那等见风使舵的墙头草。
没有姜婉汀的命令,就算方远瑶当场见红了,守院门的婆子也不会让她进去。
最后,还是姜婉汀出来了。
姜婉汀立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方远瑶。
方远瑶恨声道:“当初我还是方阁老的孙女,方家大小姐的时候,你连给我提鞋都不配!如今我也只是暂时屈身于此,可我不会一直这样的!将来有你在我面前求饶的时候。我劝你识趣些,万万不要将我得罪得狠了!”
姜婉汀哂笑,“你也说了,都是从前的事了。我记得方阁老不是走了吗?你们方家的男子都是田舍郎,还能靠谁?”
“我哥哥……”
妙香急忙拉了拉方远瑶的胳膊,方远瑶也意识到自己差点说了不该说的话。
她便双手捧着小腹,脸色难看地说:“我肚子不舒服,怕是动了胎气了,我要见世子!”
姜婉汀便道:“那你随我进来吧。”
方远瑶狐疑,姜婉汀怎么这么好说话了?
不过当务之急是要赶紧见到程玉岳才行,方远瑶便跟着进去了。
总归是她有身孕,若是在这里出了什么事,姜婉汀绝对脱不了干系。
而且大夫说她这一胎怀相不好,恐怕撑不了三个月的。
方远瑶知道因为孩子才能留下来,因此对外声称孩子一切安好。
若是孩子在姜婉汀这里掉了,仿佛也不。
于是她飞速地盘算起来,只要能灭了姜婉汀的势头,她做什么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