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还保持着挽留的姿势，直到胳膊酸痛法抬起，才颓然垂下。

她怔怔地望向碎成几块的玉佩，膝盖跪地，缓慢伸手去捡。

碎裂的玉佩边缘锋利，划破皮肉她也不在意，小心翼翼将大一些的碎片捧在手心，另一只手捡起小的碎片一点一点拼好。

她想把玉佩复原，可是妖力不受控制，不管她怎么努力，玉佩始终是裂开的样子，安安静静躺在掌心。

就好像在告诉她，

法恢复了。

已经法恢复原来的样子了。

“啪嗒——”

泪落下，混合着血，一起包裹住玉佩，沁红了玉佩，又顺着指缝渗落，染红了地面。

街道上车水马龙，这一方角落却很静，静到人在意。

夜灵轻轻走到小山身后，停下脚步。

没人知道她什么时候来的，也没人知道她看到了多少。

“值得吗？”夜灵看着小山，眼神复杂，“你为自己哭过多少次，又为她哭了多少次？”

小山攥着玉佩，张了张嘴，声音沙哑，“是我做了，是我不好，是我……”她哽咽了一下，闭上眼睛艰难呼出口气，“是我害了百里姑娘，念念该怪我的。”

“人类本就寿命短暂，你又怎知道不是她命该如此？”

夜灵心中恼怒，声音免不得放大，可是很快歇了下去。

她不是白念念那个只知道玩乐的家伙，又怎么看不出小妖敏感复杂的心思？

但这份感情从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论是身份地位，还是对彼此的付出。

所以一方患得患失，一方有恃恐。

这种关系注定不能长久，哪怕没有这个人类，也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如今的结果是必然的。

夜灵叹了口气，她到底看不惯小妖难过的样子，劝慰道：

“别这么卑微，爱你的人不会舍得，不爱你的人不会在乎。”

夜灵本是好意，小山却更加绝望。

她知道夜灵说的对。

她不是被爱的那一个，念念从不爱她。

这是事实，血淋淋、让她看不见希望的现实。

“可是七百年……”

小山嘴唇颤抖，湿润的眼睛盖不住眼角的红，“我的七百年……比不过一次随手之劳吗？”

“……”

夜灵法回答这个问题，只能别开视线。

小妖浓密低垂的眼睫像极了蝴蝶轻颤的羽翼，一下又一下，带着滚落的泪珠。

小山蜷缩在角落，流着血的手掌托着玉佩，另一只手捏住臂膀，不停地攥住又松开，好像这样就能缓解心里的疼痛。

她咬着下唇，发白的齿印渗出丝丝血迹，随着法压下的呜咽一起冒出，断断续续，痛彻心扉。

她习惯了忍耐，习惯把泪咽回肚子里，可是这一次她忍不住了。

她不会跟着念念了。

她不能再跟着念念了。

狐后驱逐她，念念不要她，她已经……没有人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