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一大早上博雅堂门前就车水马龙的,今天是博雅堂宴请乡绅的日子。这喜气临门的日子里,只有一个人不高兴,那就是朴雪莹。本来花渡凌初一早上说要给她下帖,她欢欢喜喜的在家等了两天却没有等到。眼瞧着博雅堂这边热热闹闹的开宴,她这边却冷冷清清人问津。她哪里知道花渡凌因为楼夕月的事已经是筋疲力尽了。等她睡醒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她揉揉眼睛起来,就看见早已梳洗好了的楼夕月呆愣愣的坐在窗前看着笼子里的鹦鹉。
“月姐姐,你干什么呢?”她穿着睡衣光着两只脚走到楼夕月跟前坐下,自己倒了一杯已经凉了的茶喝了一口,冰彻心肺,全身忍不住发抖,倒是完全醒过来了。
“没什么,我觉得过去的日子我就像是这只鸟一样,养在笼子里,不见天日。你说外边的天是不是蓝蓝的一片?就是他们说的……海阔天空?”楼夕月站起来想要打开笼子将那只鹦鹉放了。
“姐姐慢着!这鹦鹉已经剪了嘴。你就是放它出去了没有人喂养它,它也活不成的。”花渡凌赶紧制止她,接着劝说,“再说了,人有两手,有脑袋去思考,要比这鸟高级多少倍,你若是想飞,可比鹦鹉飞得高多了!”
楼夕月望着她,忽然笑了。谁说花渡凌冥顽不灵是块顽石?她才是活的最好、看的最通透的那个。“我知道了。你就这样出去见客吗?也不怕把客人吓着?”
正巧挽月与文鸳端着热水盆进来,挽月一见她跑解马的样子,忍不住抿嘴一笑,说:“小姐,这虽然是春节,可还没开春呢!要是一会儿风凉着,又该卧床装病不肯出门了!”
文鸳赶紧拿了棉衣裳给她披上,她转眼看见面色苍白的文鸳,捏捏她的小脸,对挽月说:“挽月,这就是咱们闻知阁里的待客之道吗?居然让文鸳脸色这么差!是不是好东西你都自己偷吃了?”
“冤枉死我了!你问问她,今天早上夫人赏的当归枸杞乌鸡汤都进了谁的肚子?”挽月拧了一条温毛巾给她擦脸,又笑着接着说,“这才让她拿件衣裳,这就委屈她了!那要不以后我一个丫头伺候你们三个主子吧!”
“这个我看行!”花渡凌穿好了一向少穿的裙褂,将那双楼夕月曾经送她的穿珠绣玫瑰花的锦缎绣花鞋找出来穿上,摇晃着两脚,左看右看,“这双鞋我一直没舍得穿,我还记得当时姐姐笑话我说我脚大,费缎子呢!”
“这种丢人的话还说得出口!不过你穿裙褂梳两条辫子不合适,我给你上个头。”楼夕月走到她身后,将她按在绣墩上,对着菱花镜给她梳头发。
“呀!坏了坏了!”花渡凌忽然间站起来,大叫坏了坏了,吓了众人一跳。她散着头发走到门口,大喊道:“福伯,福伯!”
“来了,来了,来了,小姐,什么事啊?”管家福伯一溜小跑过来,也不知道他们家小姐这会儿大呼小叫的是出了什么事。
“还能是什么事啊?我想起来还没给一个人下帖子呢!朴记糖果铺的小姐朴雪莹,她这个人最小心眼,你让老六开着车去接她。不然开了学我这耳根子又不清净了!”花渡凌苦着脸央告福伯,连作揖带打拱,她可不想以后没清闲日子过。
“知道了,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呢!我这就去安排,小姐您也快着点,少爷在那儿带着那个洋鬼子四处逛,根本就顾不上客人。老爷催着你呢!”福伯是博雅堂的元老,少爷小姐都是他一手带大的,所以数落他们也是常有的事。
花渡凌听他的数落只当是家常便饭,只要他去办这件事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