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惜辗转反侧了一夜,老夫人的为人,肯定不会亏待他们,如果老夫人以钱财赠予,是收下?还是舔着脸谋一份差事,在京城落脚?
韩惜在后者徘徊,毕竟人生地不熟又竞争激烈的繁华京都,安顿下来并非易事。猴年马月才能出人头地,报仇更是遥遥望。
他们正打算入寝的时候有侍从通报说老夫人要过来。
原先老夫人遣人禀报说明天再商议的,却这么晚了又造访,出乎意料。
现已夜深,看得出主人家对他们的重视。
老夫人客客气气的感谢话说了一大通。
韩惜与她完完整整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言语间说出了今日一天的担忧,原来是怕遭土匪报复。
听到韩信的话,老夫人字字铿锵告诉韩惜,不用担心被报复,继而隐晦说那些人已全部就地服法。
谁让他们触犯上了京都第一皇家商——上官家族,还两条主家人命。
韩惜悬着的心,终于松了。
几经思想斗争,他还是拉下脸面跪在老夫人面前,“请老夫人收留!小儿劳顿年余之久,身体已不适奔波。我父子二人今日恬耻持恩邀收留,实属奈,望老夫人莫嫌。我本也是清白人家,却遭奸人所害,有着大仇大恨。我以我余生担保,有朝一日论是何种结果,我都不会连累上官家。请您恩施瓦舍一间遮风避雨,我父子二人感激不尽!”韩惜肺腑诚言。
老夫人扶他坐起,“先生客套了,您可是保住我们上官家唯一血脉的大恩人。这份恩情您要我们上官家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您这是说的哪般话。钱财不值一提,如若官场上要打点的,老身尽一切办法。”
韩惜连忙回拒:“不!老夫人,这种事我绝不希望您参与或者官场上给予匡助,一是怕连累您,二是只要我这身骨头还能支撑这副皮囊,我都要自行解决报仇的事。您管能让我父子有地方安身便好。”。
老夫人被韩惜的刚毅坚贞所感动,尊重他的想法。她把上官锦程拉到韩惜面前,小心翼翼说道:“老身有个不情之请……”
韩惜“:您说!”
上官老夫人涕泪说道:“我儿与媳都走了,老身身体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之前一直都是他们夫妻俩管理家族的生意,现在他们一走,宗族里的各个旁支都虎视眈眈。我祖孙二人老妇少儿,不知如何应对。从先生的言谈举止中看得出,论是身世资历,还是才学您绝非等闲之辈。斗胆请先生做老身义子,收锦程做义子。他已父母,望先生垂怜。”
韩惜看着眼前虔诚的老夫人与天真知的上官锦程,沉默了一会儿,为难说道:“谢老夫人抬爱,只是老夫人您不该这般推心置腹去相信一个不清不白的陌生人。我还被亲密间的友人陷害,这世道人心叵测啊。”
老夫人自是知晓这简单的道理,但她更相信韩惜的为人和自己的看人的眼光,而且“先生的这份恩情担待得起老身对先生推心置腹的信任。虽然有些强人所难到,望莫要婉辞。”
老夫人真诚的目光看着他等他回应。
见不好推辞,且又要在上官家安顿,韩惜涕零不尽。
拿起老夫人位置上的茶水,拉着韩辰毓来老夫人面前,他裙摆一甩向老夫人跪下,诚心说道:“老夫人,今日以茶谢意,认您为义母,日后竭尽心力、唯我所能为上官家。同时我立誓:吾韩惜,子韩辰毓日后绝不继承上官家一分一毫。如有……”
老夫人接过他手中的茶,打断他的起誓:“儿啊,客套了,娘知晓!莫说了。”
韩惜真切坚定,“不!非誓不可,如有贪上官家一线一针我父子俩戕身伐命,死后青绳吊客,不走奈何桥不做往生魂。
老夫人泣不成声,柔声道:“儿啊!不必!真不必!”
“往事你不愿多说,为娘也不问,你自今日起改姓换名,娘知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你暂且忘记仇恨,他日羽翼丰满,再叫那些践踏你的人知道什么是‘欺人不善终,骨臭扬万里,恶名传百世’。”
三岁的上官锦程不知道死亡意味什么,韩惜带着他漂泊的那几天,刚开始哭吵过要父母,一路下来,这个孩子对周围的新鲜事物以及韩辰毓的陪伴,忘记父母放飞自我。
回家后的第二天早上先是闹了一会想母亲,却是又想起韩辰毓这个小哥。一大早就蹦蹦跳跳跑过来。
这个家也许就只有他会开心,会不知伤心,他只是个什么都还不懂的孩子!他更不知自己应该是这个家最伤心的人。
韩辰毓同情他小小年纪父母离他而去。他的遭遇并不比上官锦程好多少。
上官锦程飞奔找他,张开双臂讨要拥抱。稚嫩的甜甜叫喊:“哥哥抱抱!”瘦小的韩辰毓有些吃力地勉强抱起胖嘟嘟的上官锦程。
不远处的韩惜看着两个抱在一起同病相怜的孩子,不由鼻酸。
钟益看到了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眼眶湿润。
他跑过来爱抚着两个孩子的头,叹息道:“都是该忧虑的年纪,却一个比一个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