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天的冬雪台倒是让人意外,除了桌子空荡荡的。
“别看它不如楼下,但可以俯视整个渝州城。要是起风下雪,与伦比的美丽。今日好像要下雪也有风,几位若是幸运。梅庭山上的梅花也比往年开得早,如果一会起风下雪,会有幸看到花雪浣城。你们先坐到边上去,虽然有些冷,但会值得。老身先忙去了,哪日得闲,再相谈。”
潘达三步一回头带着不舍地走开。
如果是他那该多好,实在太像了。
邻座比他们还早,坐了两个年轻的姑娘,潘伯走到那边去,躬了一下身,与上官锦苼背靠背坐的姑娘微微颔首回应。
上官锦程注意到潘伯慈祥转为严肃。
隔壁座传来了阵阵花香怡人的茶味,小二给他们上茶和点心时,上官锦苼说想要一壶与隔壁座一样的茶。
小二告知,她们是自带的茶,店里没有。
上官锦程二话不说,就跑到隔壁座厚着脸皮问人家姑娘要茶,一点也不生分坐在人家座上。
“姐姐,这什么茶?味道极好。可否讨一杯给咱家哥哥。”他侧头抬眼看了姑娘,不禁感叹好漂亮!那双黝黑明亮的眼睛像是裹了层清澈干净的湖水,她的睫毛又长又密就像一把小扇子,那肌肤红嫩白皙。
姑娘有些诧异,执起蒲扇半遮脸。
南方的姑娘娇羞得可爱啊。
上官锦程也知道自己过于唐突,吓到了人,连忙解释道歉。
姑娘极好意,微微点头,让小侍女泡给他。
她们的茶具只有一套,姑娘便让小侍女带着茶叶过到他们那桌,替他们现泡。
安南枝都想假装不认识上官锦程,又挺佩服他自来熟的性格。
南方人喝茶讲究,上官锦程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讲究的泡茶,只见小侍女把茶具洗一遍,茶具上的余温冒着白烟,把茶放进倒入开水,盖上盖子按住,凝几秒后把茶杯里的茶水倒掉,开盖将水壶向下倾斜。
倒水要三起提落,行云流水。最后轻轻抬手做了个“请”动作,微颔首,后退半步再转身离开,整个过程不语。
上官锦程看得都忘了道谢。
安南枝揶揄他:“我看你不是想喝茶,是想看人姑娘吧!茶一会儿就凉了,眼睛还挪不开呢!”
上官锦程切了一声,小声笑道:“哥,南方的姑娘,都这么娇羞的么?害得我说话都要捏着嗓子,大声点都怕要把她们吓跑。”
安南枝又忍不住揶揄他,“那你下次就别不知羞耻上去就搭讪,免得人家把你当登徒子。”
两个人就又斗起嘴来,“你嗓门那么大干嘛,显你的粗犷豪放吗?拜托男人都喜欢那种温柔的小女子好吧!难怪我哥现在对你没入心。”
“说就说干嘛又扯这来。”
“哈哈,不过放心你可是我公认的大嫂,我这不是在教你怎么才能做好我大嫂吗?学学人家南方姑娘的温柔,别总是咋咋呼呼。”嘴里说着安南枝,那痴迷的眼神就没从那小侍女身上挪开过。
安南枝深呼吸了一口气。“懒得理你!”
上官锦程赢!
上官锦苼凝望着这座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街道上吆喝声唤回到了儿时,他们一家三口和那一家三口在冬雪台上的情景。
他和苏淼淼最爱踩着凳子趴在栏杆上看街上的来来往往人群,讨论他们在做什么又说些什么,说着说着又会拌嘴吵起来。
两位母亲就会把他们分开拥入怀中哄。
儿时看的是人群,只看他们在做什么。现在看的是人生,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
有人在卖力干活、做生意;有人随便看看;有人吃吃喝喝,;有人尽心挑选所需……
好多往事一幕幕重现,两家定了娃娃亲,母亲常常笑他要让让媳妇。
那样的笑声画面早已不复存在。
人生世事常,如果苏淼淼不是那个人的女儿,上官锦苼在想自己会去寻她,但她会不会还记得他。
只是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好奇怪,喝不出是什么茶,好像有花香的味道。”
上官锦苼浅尝了一口,茶香里有一股淡淡的茉莉花清香,“是茉莉花茶。”
上官锦程打开茶渣壶,里面只是茶叶,他还以为是花,“我在京都怎么没喝到过这种茶。”
上官锦笙笑道:“北酒南茶,在京都你多数去酒馆,酒馆的茶不比茶馆的茶类多。即便他们有,你去的时候一般不指定茶品,自然喝不到。”
上官锦程又开始笑安南枝,“枝儿啊,我哥什么都懂,你要学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做我嫂子得学止境,别一天到晚舞刀弄枪的,多看书学习。”
“哎!上官锦程我发现你‘嫂子,嫂子’,叫上头了是吗?”安南枝虽然喜欢听,但有时在上官锦苼面前说,觉得有点尴尬。
“可不就等我哥哪天点头,我这提前叫叫你嫂子,顺顺口不好吗。”
安南枝真想暴打上官锦程一顿狗头,说者心,当事者尴尬一地。
她倒是习惯了上官锦苼的平常以待,相处下来的确觉得兄妹更合适,倒是上官锦程一天到晚嫂子嫂子挂嘴边,提醒她原来本意是奔着上官锦苼媳妇头衔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