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破旧木窗外雪虐风饕。
在一个烧着柴火的灶台边,他的妹妹裹着漏出棉絮的被子蹲坐在地上,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半颗头,眼神空洞死气沉沉。
“甘薯烤好了,你慢慢吃!”
是徐灵府的声音,沙哑疲惫,似行将断裂的弦线,再曾经少年时的清朗明亮。
视线随着他的脚步一直向前,只走了十数步,一盏油灯火苗抖动,他的影子在陈旧逼仄的草屋里不住晃动,这不是徐宅。
他脚步停下后,看到在破木床上盖着两三层被子的徐灵府的双亲,他们头发蓬乱,面容憔悴,精神萎靡。
尤其是他的娘亲,双眼光直直地盯着茅屋顶,脸上还生了许多紫色暗疮!
这时,他爹爹把眼光移向他,又下移一点,继而眼光回落直视他:
“爹和娘都吃不下……你和淑儿吃吧!”
“吃点吧,身子能热乎些!”徐灵府把用布裹着的甘薯放到床边,“寒国给圣天下了战书,首要攻打圣天边城。现在军队招兵,如果能守住边城,立了战功,就有钱给母亲和淑儿治病,也能赎回铺子和宅子了!”
“灶台边还有一筐甘薯,足够吃一个月的!”他双手伸出帮他父亲掖好被角,继续道,“不用担心我,我尽早回来!”
“灵府!”
转身之际,他父亲声音急切叫住他!
徐父眼角翻起泪光,哽咽地道:“是父亲没能护住你们,是父亲能!不能为你夺回你的成绩,你母亲和淑儿生病了,为父也只能卖掉家宅,令全家挤到这一处。如今全家生计都要靠着你,我……”
“爹,是我害了全家,这都是我该做的!”徐灵府视线趋近门边,又道,“爹,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等我有了战功和奖赏,我们还会和以前一样!”
木门一开,大雪飘扬,视线里木门又即刻关合。
行前数十步,风雪愈来愈猛,大片大片的雪花飞扬,寒风狂啸怒号似极尽全力地摇撼周围的几个茅草屋子。
“哥——”
徐灵府视线一停,踩在大雪里“嘎吱嘎吱”的脚步声音也戛然。视线回转,看到他妹妹抱着双臂朝他跑来!
他的妹妹几件旧布单衣叠穿,身子单薄,跑起来像风雪里的一根细小的枯树枝。
徐灵府视线相靠,离近了,他妹妹的脸愈发清晰,女孩的脸颊上竟是生了同徐夫人一样的紫色暗疮!
“这么冷你出来做什么?快回去!”
徐灵府语气焦急中透着担心。
“哥,这个红绳你带着!”
他妹妹伸出一只手,细小的手腕只有一层皮裹着,皮包骨头,叫人生怜,她捏着一根红绳塞进徐灵府的手里,她低着头又说:
“哥,刀枪眼,你不要死,淑儿……淑儿等哥哥回来!”
徐灵府的一只手臂揽过他妹妹,把她揽进怀里。
“嗯……哥哥一定回来。打了胜仗有了钱,就可以请最好的大夫医好你和娘,我还要带你去鼎泰珍酒楼,把没吃上的那桌席面补给你!”
“好!”
·····
心象快进,战时前夕——
边城堡垒有人徘徊呼喊:“上头来人说了,敌方一个人头能换一锭银子,赚多赚少都看你们拼不拼命了!”
圣天国边城的士兵们整齐列队。
一张冻得通红,嘴里、鼻孔里喷出来的团团热气使得眉睫凝霜的脸,出现在徐灵府的眼前,他吸着鼻涕仰头瞧看徐灵府:
“你生得不像能打仗的,倒像个白皮书生,还挺好看!叫什么名字?”
“许灵。”
“许灵?”
“嗯。”
这时,在心象里,神荧偏头问:“为什么换了名字?”
“崔家兵权五十万,用徐灵府的名字参军,担心崔家大公子会再次’关照’我!”凶魂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