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个在徐灵府面前吸鼻涕的男人，他戴得帽子同其他列队士兵的不一样，应该是这一列士兵的兵头。

兵头再问：“你是家里没钱，看到招兵才来的？拿过刀没有？”

“没。”

兵头嗤笑：“长这么高小心着点，目标突出，敌方第一箭就得射穿你的头！”

“多谢！”

兵头撇嘴瞟了徐灵府一眼，擦身之际怪声怪气地道：“什么人都敢来参军，是来给敌方练手的吗？真是为了钱不要命！”

“……”

一支破风之箭打响了边城守卫战！

大雪之中两军交战，烈马嘶吼，兵戈相击铮铮作响，士兵呐喊咆哮，震耳欲聋。

刀光剑影，鲜血飞溅。

边城堡垒之前，白茫茫的雪地中，飞撒的热血一点点融化了冰雪，战马的血，敌军的血，还有圣天国人的血。

在徐灵府的刀下一个又一个的人头被割下，寒芒长刀沾上片片雪花，落在长刀上的雪花又融入刀上的血中！

“七个、八个、九个……”

是徐灵府的声音，是气声，没有一点点波动的气声。

他握刀的手发红，手关节处却泛青白，能看出他使得力量极大，充血的红色手背上的血迹已经凝干，几次手起挥刀能看到他手腕上系着一根红绳。

不时有几片飞雪刮进他眼睛里，视线略略被润湿，心象回忆的画面里也微微朦胧，只能见一片白与一片红之上有一只只的黑色身影倒下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

“锵锵——”

锣声震天响，震得耳鼓嗡鸣，还有徐灵府“喝……喝……”地喘气声，粗重而急促的喘气声似是胸肺挤压出的气体，以千军万马之势划破嗓子冲出来的！

寒国鸣金收兵，看样子是圣天国初战告捷！

边城堡垒内，士兵堆积在墙根下，几个兵头清点手下士兵人数，而他们的手下士兵在清点手里的敌方人头数量。

“哎！你几个？”

“三个，三锭银子，能换一个月的酒喝！”

“嘿嘿，我十二个……我能去鼎泰珍吃两盘菜了。”

“啊……十二个？！是最多的了吧！”

“拼死拼活就为了去那么贵的地方，只点两盘菜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那等明日再战，爷再凑两盘菜！”

在这群士兵前面点人数的一个兵头手里拿着一个木片和一个刻刀，他四下张望，眼光寻找着那个瘦高的白皮新兵，他嘴里喊着：

“许灵……许灵！”

“头儿，别喊了，那个大高个肯定死了！”

兵头砸嘴：“哎……可惜了！”

徐灵府的眼前暗暗地一片，眼里能看到兵头在两三士兵的铁盔之间张望，他嗓子似风吹朽木，气弱声嘶：

“没死……我没死……”

在士兵纷杂的讨论声中，他的声音就像是一滴水掉在一锅煮沸的水中，微乎其微！

兵头一手里的刻刀正要划动木片之时，徐灵府嘶哑的声音打砸了这锅煮沸的水，咆哮声走了调：

“老子——没死！”

倏地，士兵嘈杂声音戛然，他们一起回头，数百张血迹污渍黑黝黝的脸同时转过来，懵然的表情即刻转成惊吓——

兵头踢开几个士兵上前探身，兵头惊愕的脸在徐灵府眼前逐渐放大，舌桥不下：

“你是人……还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