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灵府的眼前很黑,是数个人头把他眼前的光遮住了。
“大高个是热乎的,他没死!”
“我嘞个豆!这肚子护甲都被砍得卷边儿了,这么长得口子,”一个士兵伸掌丈量后,展长大拇指和中指,惊讶地对身边人比着长度,“这么长得口子……他一直跟我们回来的?真是开了眼了!”
兵头在徐灵府眼前上下打量后,推开凑上来观望的士兵。
“看什么看!取烧热的铁烙和酒来!”
即刻有士兵拿来烧红的铁烙递给了兵头,兵头继续吸着鼻涕,他递给徐灵府一个装着清亮液体的碗。
“喝口酒,忍着点!皮肉得赶紧烙合,不然你肠子得流出来!”
徐灵府的视线下移到那残破陶碗,他气虚道:“没有力气了……麻烦帮个忙……”
陶碗遮住徐灵府的视线,“喀嚓”一声,陶碗未脱离视线,应是牙齿咬碎陶碗的声音,低吼声断断持续——
“好了,皮肉烙合了!”
陶碗离了视线,抹着汗的兵头重新出现在徐灵府的视线里。
兵头擦掉额头的汗后,视线一抬,眼光正对徐灵府,他盯向徐灵府的脸。倏地,兵头对徐灵府的脸处伸出手,手动了两下,他的手又收回——
手一展开,掌心上出现几块沾了血的陶碗碎块!
兵头扔掉陶碗碎块:“这可不能吃!”
“头儿快看,他后背有头!”徐灵府眼前的士兵指着他,惊愕失色,“吓爷一跳,我说什么东西冰凉凉黏糊糊地,低头一瞧是个人脸!”
周围士兵嘲笑:“瞧你那胆子,尿没尿?”
兵头招手,几个士兵上前,徐灵府视线移动后停住,正巧能看到贴着墙根的东西——
十数个血淋淋的头,其上长发缠系一起,堆成了一块儿!
“我嘞个豆!这都是大高个的?他是咋把这些带回来的?他又是咋个跟着我们回来的?都没人看见?”
“一、二、三......十七、十八!十八个!”
兵头短小黝黑的脸上,鼻子底下流出长长的鼻涕,他转头怔怔地与徐灵府对视。
徐灵府气声断断续续地:“十八……锭……给我!”
兵头擦掉鼻涕,愣愣点头:
“肯定给……”
“见过不要命的,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兵头身后的一个士兵冲徐灵府撇嘴,眼睛里是怏怏不悦,能看出他的不服气。
是夜,视线里的士兵们吃饱喝足后抱臂躺在堡垒墙根下,头枕着沙包。
那个流鼻涕的兵头手里掂着个甘薯出现在徐灵府的视线里,他与徐灵府对视一眼,继而向他走来。
“你这白皮书生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伤成这样还有精神?”兵头啃着甘薯,指了指徐灵府,“你拿弓做什么?想练箭?”
“能教我吗?”徐灵府哑着嗓子。
兵头蹲在他身边,指正徐灵府握弓姿势。
须臾,徐灵府搭弓之箭“嗖”地一声朝着对面垒的土坡上头射去——土坡之上插着圣天国的旗帜!
弓弦颤动之际,闷闷地“砰”声,离弦之箭射进了旗帜木杆。
尖细的箭直直插进木杆,冲击力使得旗帜在空中抖了一下。
“嘶——疯了你?”
兵头挥手袭向徐灵府的头:“幸亏力度小,要是射倒国旗,上头定是要你的命……不过你这准头真不,再练练能当个神射手!”
“有准头……没力道……”徐灵府喃喃。
须臾,他问:“今天你给我喝的酒,是什么酒?”
在徐灵府的视线里,兵头坐在地上一口口地嚼着甘薯,嚼碎咽下之后:“那酒叫死不疼!你是不是觉得喝了嘴麻麻的,身上的伤也没那么疼了?”
徐灵府“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