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侪似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喊住了他，“还有些时间，让他到南书房等朕吧。”

说罢，他扣住那纤细腰身，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阿宁，下朝回来，朕想喝骊珠薏米红豆粥。”

宫宁颔首，垂着头偷偷侧目，注意着一旁裴亦良的神情。

待越侪和裴亦良走后，她才松懈了紧绷着的肌肉。

越侪真是越来越放肆了，她得想个法子，不能再如此。

她本是罪臣之女，被抄家后家中男性发配，女性为女昌，幸得当年齐贵妃救了她。

那年她十五岁，齐贵妃怜惜她自幼没了母亲，对她格外照顾，还让她侍奉幼子越侪。

那是个极美丽温柔的女子，不像其他妃子那般轻则打骂重则惩治，当时宫宁觉得自己不幸又幸。

从那刻起，她对齐贵妃感恩戴德，可惜好人不长命，在那之后的第二年她便因病去世。

树倒猢狲散，宫里的老人纷纷攀了高枝去。

唯有她和绿俏服侍越侪，一路走来，各种艰苦只有他们知晓。

宫中皇子何其多，没有母妃庇佑的皇子，还不如皇后身边的太监过得好。

冬季内务府不发炭，夏季不发冰，缺米短粮更是常有的事。

好在一切都过来了，只可惜绿俏早死，看不到小殿下如今的威武英姿。

来到慈宁宫，殿内一如既往的肃静。

宫宁将越侪答应选妃一事告知武娥，她似乎早就料到那般，顺理成章的从一侧拿出了备好的选秀花册。

上面有各个名门淑女的画像和家世背景信息，环肥燕瘦，娇丽妩媚各不同。

不过转念一想，可不就是早有准备嘛，早在两年前太后就曾给越侪拟过一份待选名单，却被越侪给搅黄了。

武娥手中搓着佛珠，问她，“你觉得哪位是最适合皇后人选？”

这种事情问她一个宫女，未免太不合适，宫宁一瞬了然，这是跟她打探越侪的喜好。

毕竟她照顾着越侪十二年，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他的脾气秉性，喜好习惯。

她粗略扫视了一圈，目光落在册子最右边的吏部左侍郎之女赵晴儿，长相娇丽可人，温婉大方。

吏部左侍郎赵吉真，正三品官员，此人为人最是忠厚廉洁，精通算数还做的一手好文章。

后宫与朝廷总是环环相扣，若是越侪提拔重用，必能为己所用，选他家女儿最适合不过。

她刚想开口说，又见册子中央那位妩媚倾城的女子，在一众秀女中容貌最为出彩吸睛。

只是这名字……梁青缨，武簪苓之女。

这天下姓武的还有几个？

作为前皇后，武娥膝下子，在两年前才将越侪过到膝下。

如今越侪称帝，二人又不是亲母子，怕是想借此来巩固地位了。

对皇帝的意见，她不能亲自说，如此一来便落到了宫宁身上。

她看着宫宁，等着她回复。

片刻后，宫宁轻声回：“恕奴婢眼拙，这一众才女瞧着个个都好，奴婢见识浅薄哪里会看什么，此等大事自是要太后做主。”

她哪里能做的了主？武娥轻轻一笑，雍容华贵的脸上辨不出喜怒。

在皇上心里，她这个名义上的母后，说话的分量还不如眼前这个婢子。

她对着贴身宫女春寒颇为感慨，“哀家到底是老了，问如此简单的一句话，都要被人绕这么大圈。”

春寒意会，抬眸看了一眼宫宁，赔笑道：“娘娘说的是，不过……”

她不急不慢，将刚斟的茶推到武娥面前，“宁姑娘虽说服侍陛下多年，可这种事也怪她不敢言语。”

“哦？”武娥接过茶杯，吹了吹浮叶，“为何？”